“還好你來得快..不然連我的屍體都見不到了...”
“他們都欺負我！”
嗚嗚嗚嗚......
江幼瓷哭得肩膀一顫一顫,像被卷在風浪中，翩躚無措的蝴蝶。
賀彆辭把蝴蝶圈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感受到她有力跳動的心臟,眼底漸漸泛起笑意,耐心地問：“怎麼欺負你了？”
江幼瓷緊繃的身體終於在他溫和語氣中放鬆下來,抽噎著,絮絮叨叨告狀。
聲音輕軟、楚楚可憐。
身後淪為背景板的壯漢們跟著義憤填膺,覺得自己十惡不赦、罄竹難書。
不對...等等.....他們根本沒有怎麼她吧！？
(╯‵□′)╯︵┻━┻
江幼瓷繪聲繪色講述過後,賀彆辭微微頷首：“這樣啊...那瓷瓷想怎麼辦呢？”
江幼瓷握緊小拳頭,一臉嚴肅地蹙緊了眉尖：“身為反派屆最優秀的種子選手，我、我決定讓他們失去夢想！不能工作！天天吃原味餅乾配榴蓮牛奶！承受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折磨！”
壯漢們：“......”
那我們還得謝謝你呢......
江幼瓷時刻牢記自己的反派人設,凶狠地準備彈鵝一個腦瓜崩彰顯惡毒——卻沒找到鵝。
於是怔怔：“鵝..黑帥...我的鵝到哪裡去了？”
賀彆辭遺憾表示：“抱歉瓷瓷，鵝的膽子太小了。營救你這麼危險的事情它不敢參與。我百般勸導，它也隻肯停在距此八百米外的草叢裡。”
好像在為鵝描摹找補似的,賀彆辭輕輕歎了口氣：“...或許它是想在暗中埋伏，戰略性支援吧。”
江幼瓷：“......”
嗚嗚嗚可惡！她宣布：黑帥在她心裡的排名在今天起正式下降到賀彆辭之後了！
而且......
江幼瓷皺眉，她需要用其他方法彰顯自己的惡毒了！
好難QAQ
江幼瓷冥思苦想、沒想出來。於是鼓起勇氣,用最軟糯的語氣說出最不講道理的話語：“末路聯盟真是太大膽了！竟敢在我們之前成名...這是在挑釁我們首席反派的地位！”
“這世上隻能有一個反派聯盟！”
“天涼了..不如...讓末路聯盟破產叭QAQ”
壯漢們：“？？？”
賀彆辭慵懶散漫地笑了笑，目光遙遙落向遠方，順口便答：“可以。”
壯漢們：“”
這人究竟在說什麼大話！？
賀彆辭姿態隨意地問：“你們聯盟一共多少人？”
壯漢們：“？”
瘋了吧？他們怎麼可能把這種事往外說？！
然後......
接下來的半小時。
三位末路聯盟的忠實擁簇者就把自家組織的底細抖落得一乾二淨。
甚至激情討論了如何快速讓末路聯盟破產的一百零八種方法。
沒人知道末路聯盟究竟是哪一天在暖水基地中冒頭的，就好像末日還未開始就已經存在多年了。
聯盟裡高手如雲，就連最低等級的D級成員、隻能做一些最簡單又危險任務的打手都非異能者不可。
也因此成員並不算多，高等級的核心成員就更少。
但據說暖水基地隻是很小的一個分盟根據地,末路聯盟總部遠在帝都、勢力更遍布全國各地。
“除了每天必須上課，要把108條聯盟守則倒背如流,還有點摳門...一個麻袋都讓賠之外......末路聯盟真沒有任何缺點了。”
“對啊,你們去過暖水基地吧？感覺跟那些末日裡形容的基地一樣嗎？”
江幼瓷回憶片刻,認真搖搖頭。
“是吧？”壯漢2號興奮得手舞足蹈，“在裡，進入基地的新人都會被一堆人團團圍住，這些人為了一包餅乾或者幾塊麵包會搶著當導遊，甚至打起來......對吧？”
江幼瓷想了想書中劇情，再次認真搖頭：“太多啦，導遊物價很卷的，最多半包餅乾！”
壯漢2號：“......”
好嚴謹，他竟無法反駁。
“但暖水基地，根本不會有人搭理新人。沒人覺得新人可能是‘資源’，隻會覺得他們都是來搶資源的。”
他神神秘秘地笑了。
本想賣個關子，卻被同伴搶著說：“因為末路聯盟！”
末路聯盟每天中午和晚上會進行兩次施粥，所有60歲以上老人都可以來喝到飽！而且不是連米粒都能數的清的稀粥、而是誠意滿滿、偶爾甚至會加肉的肉粥！
不僅如此，所有14歲以下小孩，末路聯盟都可以免費撫養！
“唯一的要求麼...”他們頓了頓，“就是要上課。”
“而且是軍事化管理。”
“不過這算什麼，在末世，還有什麼比有飯吃、能活著更重要？”
江幼瓷驚歎：“賀彆辭，這個組織好...好厲害哦。”
這樣的組織......怎麼在原書裡連隻字片語都沒有留下？
賀彆辭笑著安撫：“沒關係，很快就破產了。不會有人比我們更惡毒的。”
江幼瓷：w(??Д??)w
她後悔了，她也想吃肉粥......
嗚嗚嗚！
三個壯漢還在對著江幼瓷狂吹末路聯盟的彩虹屁，賀彆辭看向倒在地上的三個麻袋和一個銀發老太，唇邊露出漂亮笑紋，問道：“末路聯盟要抓的是什麼樣的人？”
三人齊齊一怔。
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答。額角都流下冷汗。
在賀彆辭溫和慵懶的目光中，終究還是頂不住壓力、如實招來：“抓的範圍很廣，格外漂亮的女人、沉默寡言的青年、長得比女孩子更像女孩子的男孩子、滿頭銀發的老太太......當然，我們不止要抓人。”
賀彆辭挑眉。
一個壯漢幾步上前，解開麻袋的紮口。
三隻麻袋內部的“人”全貌露出來。
江幼瓷嚇了一跳，低呼出聲。
除去沒有麻袋可裝、一直躺在地上的一個銀發老太太外，隻有一隻麻袋裡裝的是人。
蒼白削瘦、昏迷不醒......“盛觀棋？！”
而另外兩隻麻袋，裡麵裝的竟然是樣貌醜陋、麵色青白腐敗......的喪屍？
賀彆辭淺淺勾起唇角，眼底升起幾絲興味。聲音顯得更柔和、也更具信念般的節奏感：“很好，我知道了。你們去牆角站好吧。”
上一秒還活靈活現的三個人驟然變得呆滯，乖順地走到牆邊。
像小學一樣，麵壁思過。
賀彆辭輕輕彈了彈指尖的撲克牌，拉起江幼瓷。
忽然被拽著往前的江幼瓷踩住自己裙擺：“呀——”
她手忙腳亂抓住賀彆辭衣袖。
“哢嚓——”
賀彆辭的衣袖第二次被扯碎了。
這次是右邊的袖子。
真·兩袖清風。
賀彆辭：“......”
江幼瓷：w(??Д??)w
“碎、碎碎平安...今天你離長命百歲又進了一步！”
江幼瓷痛哭流涕。
賀彆辭沉默一秒，忽然抬手——在她腦門“嘭——”彈了個腦瓜崩。
看著瞬間泛紅的瓷白腦門和她一秒變得洶湧的淚水愉悅笑了：“碰碰運氣。”
“恭喜，今天你祈禱成功的概率又增加了。”
江幼瓷：“......”
她宣布：賀彆辭在她心裡的排名又成功降到黑帥之後了！
（○｀3′○）
心情愉悅的賀彆辭和心情不太愉悅的江幼瓷推開門，就被叫住。
蹲在牆角的一個壯漢聲音嘶啞、艱難開口：“等、等等......”
賀彆辭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頓住腳步，指尖輕輕在撲克牌敲了三下。
壯漢2號像溺水的人終於爬出水麵，大口喘氣。
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擴散出深深的恐懼。
“你、你們一定需要我的異能......”
他語速很快。
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溫和文雅的男人踏出房門前還不能表現自己的價值...他們一定會死在這裡！
似乎察覺到他的緊張，賀彆辭溫聲安撫：“彆擔心，我從不殺人。”
壯漢更抖得像篩糠了。
你不殺人...但這間小超市裡還有兩隻喪屍呢......兩隻很快就會醒來的喪屍！
動彈不了的他們不還是難逃一死！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是空間係異能..你們那兩個消失的同伴就是被我送回總部了...你們要是想救回你們的同伴或是對我們組織下手，沒有我，是不可能進得去的......”
“原來是你啊。”
賀彆辭沒有絲毫意外，仿佛連他自爆異能這一步也早就料到了。
他手插進口袋，筆挺閒散地站著，看過來的目光風清月朗：“叫醒你的一個同伴，我們回去‘交任務’。”
我們？
交任務？
一個同伴？
壯漢2號怔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在讓他做選擇題啊......
兩個隊友的生命現在都在自己手裡......被叫醒的能回到總部，尚有一線生機。
被留下的......
他看向賀彆辭，這個格外好看、溫和有禮的男人...恐怕早都算到了這一步。
他到底是什麼人？
比曾經有過匆匆一麵之緣的S級成員、分盟BOSS還要更深不可測......
他喉間漫出苦澀，卻不敢耽擱，拍醒身邊的壯漢3號，在他迷茫眼神中，簡單交代兩句，就應賀彆辭的安排打開了連通總部的折疊空間。
兩個壯漢分彆抗上盛觀棋和老太太，走入空間通道。
賀彆辭輕輕揚起唇角，在撲克牌敲出兩下脆響。
同時牽著江幼瓷走了進去。
他們身後，兩隻喪屍和被遺棄的可憐蟲同時睜開眼。
-
穿過折疊空間，光線就變得昏暗。
這裡似乎是一處地下室，間隔很遠才亮起一點昏昏的燭火。
江幼瓷剛剛睜開眼，就被酸澀的藥水淋灑全身。
冷淡的女聲做著記錄：“今日第154位訪客，已消毒。”
嗚嗚呸呸呸！
江幼瓷還沒站穩，就聽方才的女聲質問：“D-14小隊，任務目標是喪屍*2、人類*2，為什麼少了兩隻喪屍？”
江幼瓷立刻抖著小jiojio躲在賀彆辭身後。
女聲更加嚴厲了，指著她問：“你的編號是多少？現在這是什麼態度？”
江幼瓷：w(??Д??)w
她立刻紅了眼圈。
嗚嗚嗚嗚！
“有什麼影響嗎？”賀彆辭捉住她嚇得冰涼的小手手，笑著問。
“啊，不...抱歉。”女人立刻暈乎乎地垂下頭，“沒什麼......請按照規定把這兩個人類送到預備實驗室。”
壯漢2號和壯漢3號見此，終於放棄最後一絲掙紮，帶著二人往預備實驗室走去。
並提醒道：“你們那個玩娃娃的女同伴大概率會被關入預備實驗室，那個初中生...應該會被帶去上課吧。”
帶去上課？
江幼瓷恍然大悟：末路聯盟前身......該不是什麼教育機構吧？
很快，預備實驗室就出現在走廊儘頭。
事實上，如果不是“預備實驗室”幾個字就掛在門上，這間普通得稱得上簡陋的低矮小房間根本不會讓人在它和實驗室之間產生任何聯想。
“送實驗體的？”
看門保安問道，“怎麼這時候過來啊？給我搭把手，一起抬進去。”
保安才剛把老太太放上肩頭，就軟軟倒了下去。
兩個壯漢抖得更像篩糠了。
賀彆辭笑著看向他們：“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壯漢們：“......”
他們連連推拒：“不敢不敢...哪敢勞動您動手？”
然後——
“砰——”
“砰————”
兩下。
挨個撞牆把自己撞得暈倒在地。
賀彆辭滿意地笑了，看向江幼瓷。
江幼瓷：w(??Д??)w
她、她也要嘛？
江幼瓷看了看牆壁，又看看賀彆辭，嚶嚶嚶道：“不、不撞牆行不行？”
“那你想撞哪兒？”
賀彆辭抬起手：“要我親自......”
江幼瓷軟軟地撞進他懷裡。
“砰——”
在他胸前磕了一下腦門。
香香軟軟、帶著專屬於她的甜味。
紅著眼睛邊哭邊念八百年前的土味台詞：“想、想撞先生的胸膛。”
賀彆辭按住胸口，好半晌才壓抑住咳血的欲望。
抬手揉了揉她泛紅的腦門：“...乖，下次輕點。”
江幼瓷感動了，立刻“砰砰”又磕了兩下：“我沒事！我很勇敢噠！”
賀彆辭：“......”
“瓷瓷真棒。”
賀彆辭艱難誇獎。
決定以後不能讓她吃泡麵。
幾個小時不見，她的力氣更大了...一定是因為吃撐了吧......
賀彆辭用保安的鑰匙打開預備實驗室的門。
小尾巴江幼瓷立刻跟上去——然後又被酸澀的氣體噴了一臉。
“今日第153位訪客，已消毒。”
“今日第154位訪客，已消毒。”
嗚嗚呸呸呸！
重新睜開眼的江幼瓷入目便是各種不明管道和電子屏幕。
整間實驗室比預想中要大很多倍。其中擺了數張實驗台。
巨大的針筒插入躺在試驗台上的年輕男人身體。
機械的係統音兢兢業業做著播報：“病毒已植入，27號實驗體目前體征正常，活性良好。”
江幼瓷震驚地撐圓了瞳孔。
怔怔地傻住了。
時間劃得飛快。
係統不停做著播報：
“5分06秒，27號實驗體體溫急劇升高。”
“7分13秒，27號實驗體皮膚開始脫落。”
“9分24秒，27號實驗體腦電波已經紊亂，初步判斷失去獨立思考能力。”
“10分01秒，徹底屍變。”
被注入不明液體的男人劇烈掙紮，麵皮簌簌掉落，眨眼間就完全屍變。
江幼瓷嚇哭了。
“果然..”賀彆辭輕笑一聲，抬手捂住了江幼瓷的眼睛。
江幼瓷瞳仁顫動、淚水滾燙。
卻搖頭從他手掌後鑽了出來：“不、不行...我要去救雲雲！”
雖然雲雲用原味餅乾和榴蓮牛奶折磨她...還給她吃超級難吃的麵......但雲雲給她小裙子、還給她抓女傭......
跟姐姐那麼像......
她不要雲雲變成喪屍！
嗚嗚嗚嗚嗚！
江幼瓷哭著跑開，一張一張實驗台找過去：“雲雲！雲雲！我來救你啦！”
“雲雲！雲雲！”
帶著哭腔的軟糯女聲不停在耳畔響起，段雲熹睜開眼——再次對上交錯縱橫的管道和電子屏幕。
沒想到她重生一回......竟比上輩子更早被抓進實驗室。
想象中的女聲沒有再響起，段雲熹扯動唇角，艱難露出半個笑容，重新閉上眼——
卻立刻被扒開了眼睛。
滾燙的淚珠直直墜在她麵頰上。
哭得視線模糊的女孩子伏在她身上，抱住她冰冷僵硬的身軀：“雲雲！雲雲！你彆死！你不要死啊！”
不是...不是幻覺......
真有一個人來救她了。
一個她半路搶來、剛養了半天的小妹妹。
小妹妹哭得很傷心，比為了裙子和餅乾哭的時候都更傷心。
段雲熹想伸手幫她抹掉淚珠，但四肢、腰頸都被鋼圈圈住、動彈不得，隻能嗓音乾澀地發聲：“我...我還活著......”
彆、彆哭......
但她哭聲太大，完全掩住了她的聲音。
“雲雲你不要死！你死了多餘的原味餅乾和榴蓮牛奶給誰吃...嗚嗚嗚嗚！”
段雲熹：“......”
原來還是為了餅乾和牛奶......
“瓷瓷。”
身姿挺拔的男人耐心溫柔地把她拉起來，當著她的麵安慰：“瓷瓷放心，她還活著。原味餅乾和榴蓮牛奶還有人吃。”
段雲熹：“......”
江幼瓷哭聲停了。
用力抹掉淚珠，重新確認了段雲熹的存活狀態，一臉驚喜：“雲雲！你還活著！我來救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