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是很寬容的，甚至可以稱得上縱容：“這些孩子......”
她語氣頓了頓，又道：“你，去幫我送一封信。”
......信？
這隻喪屍沒忍住抬了抬頭。
但沒敢抬太高。
便就隻看見一隻形狀漂亮的手——似乎在紙上寫著什麼。
再然後。
紙被另一隻機器人傳了下來。
“晚、晚宴？”
他沒忍住喃喃出聲。
-
車載著江幼瓷幾人與新繳獲的海猴子回到德園公寓。
這一晚折騰許久，天都已經快亮了。
眾人簡單吃了一頓夜宵。
嘴上不情願、身體卻很誠實過來蹭飯的何察再三囑咐：“你們的中介應該跟你們說過，江海不夜城沒有夜晚、更沒有白天，通俗點說就是在江海不夜城中，所有人的晝夜都是顛倒的，我們基本上也都養成了白天睡覺的習慣。”
“今天你們應該也累了......”他看了眼表，“時間很快就要八點，就算你們睡不著，也一定要在床上躺著，沒有重要的事千萬不要發出聲音......”
“當然，有重要的事最好也忍著。”
他怕眾人不拿這件事當回事，看向被關在籠子裡的海猴子：“雖然這隻海猴子很輕易就被你們抓到了......但這是海洋中的變異生物頭一次被抓到。而且，這隻是一隻。”
“據說，每天上午八點到十二點是變異動物的活躍期，一旦發出聲音會引來很多變異動物。江海不夜城的位置太危險，如果真引來大批變異動物，城裡幾萬人......不管新人類還是舊人類，都一定是活不下來的。”
江幼瓷立刻乖乖點頭，表示明白。
雖然隻有她一個人這麼捧場......何察還是很欣慰。
欣慰得又順走一隻麵包。
7:50，德園公寓的警示鈴響起，眾人都回到自己房間。
江幼瓷帶著一隻鵝、三條狗、還有一隻格外醜陋的海猴子......感受到了空前的安全感。
於是，幾乎一躺在床上，她就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鵝擠開三條狗子，自己占據江幼瓷身邊最舒適的位置，三條狗也不跟它搶，老老實實地在床腳趴下。
很快，一人一鵝三狗均勻的呼吸聲就充滿整個小房間。
隻有海猴子。
恨恨地磨起了牙。
這些人......這些人怎麼睡得著的呀！
她在它身上捅了兩個窟窿......竟然都沒想給它包紮一下嗎？！
哪怕拿一團廢報紙把窟窿堵上也好啊！
海猴子的精神禁製還沒有被解開，它想要大聲叫嚷、不允許這個人類和這幾隻該死的鵝和狗睡覺都做不到！
但海猴子並不太擔心。
這些人根本不知道......它們海猴子是群居生物。
它外出狩獵遲遲沒有回去......哼！它的同伴一定會來找它的！
在盯著一人一鵝三狗睡了足足三個小時、它自己都困了的時候，窸窣聲終於響起。
終於......終於有人來救它了！
一隻體型更大些的海猴子謹慎地沿著德園公寓外牆爬了上來。
這隻海猴子手指靈活地打開窗、然後就看見身上被戳出兩隻大洞、血流得整隻猴子好像都傻了的同伴。
海猴子2號怒火中燒、張嘴便要大叫——卻被海猴子1號比劃著阻止。
它實在是被捅怕了......還是彆惹事了！先救它走吧！
海猴子2號動作靈活地從窗台上跳下來——
“嘭——”
它卻沒想到它跳下窗台是有聲音的。
聲音還不小。
一下子就把人、鵝、狗全部驚醒了。
海猴子1號：“！！！”
海猴子2號：“？？？”
海猴子2號大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直朝床上纖細又脆弱的女孩子撲過去——
“唔......”
睡得迷迷糊糊的江幼瓷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不太舒服起舉起手，伸了個懶腰——
下一秒——
“嘭————”
更大一聲重物落地聲便響了起來。
旋即，便是：“吱————吱！”
江幼瓷：“......咦？”
她揉了揉眼睛。
鵝也揉了揉眼睛。
狗子們同樣揉了揉眼睛——
一人一鵝三狗同時愣住了。
怎、怎麼......地上又多了一隻海猴子啊？
一人一鵝三狗五臉懵逼地向關住海猴子的鐵籠看過去——
沒、沒錯......裡麵確實還有一隻海猴子。
那......為什麼地上又多了一隻啊？
而且......跟籠子裡的那隻一樣。
變成了一坨、或者一灘......獼猴桃灌餅。
江幼瓷喃喃：“難道......這隻海猴子的異能是複製粘貼？”
“嘎！”
鵝覺得很有道理！
“汪汪！”
狗子也覺得很有道理！
被鵝和狗肯定之後，江幼瓷的自信心得到空前膨脹。
她輕手輕腳地從床上下來，決定對自己的推測進行驗證。
但怎麼驗證......
江幼瓷沉思三秒。
先拿床邊的木棍謹慎地對地上的海猴子捅了兩下。
果然......這隻海猴子也像紙糊的一樣，很輕易就被她捅出兩個窟窿。
但單單是這樣並不能證明這就是一隻海猴子。
江幼瓷想了想，想到一個好主意！
她伸出小手手，提起海猴子的兩條後腿。
海猴子2號：“？？？”
這是乾什麼......它可是正經猴子啊！
江幼瓷仔細辨認三秒：“嗯......這是一隻雄性海猴子。”
海猴子2號：“！！！”
就......就他嗎離譜！
江幼瓷又向籠子裡的海猴子看去——
海猴子1號：“？？？”
救命......它也是正經猴子啊！
然而——
再正經的猴子也沒能逃過江幼瓷的魔爪。
籠子被打開、海猴子1號同樣被扯住後腿提了起來。
在海猴子1號拚命的掙紮中，江幼瓷發現一個恐怖的事實。
“這......這竟然是一隻雌性海猴子！”
海猴子1號：“！！！”
就......就他嗎離離原上譜！
江幼瓷卻比兩隻海猴子更震驚。
因為......這說明這是兩隻海猴子！
這隻海猴子的異能並不是複製粘貼......而是有另一隻海猴子闖進她的房間裡來了！！
江幼瓷：...w(?Д?)w！！
救命......這隻海猴子的同伴來找她報仇了！
江幼瓷瑟瑟發抖地......命令鵝和狗子把兩隻海猴子都關進了籠子。
海猴子1號：“......”
海猴子2號：“？？？”
你瑟瑟發抖個P啊你！？
該瑟瑟發抖的是它們吧？！
(╯‵□′)╯︵┻━┻
江幼瓷盯著兩隻海猴子，越看越震驚。
她一臉凝重地對鵝說：“黑帥，你覺不覺得......它們長得好像啊......竟然都這麼醜！”
海猴子1號：“......”
海猴子2號：“？？？”
“嘎！”
鵝一臉讚同地點了點小腦袋。
“汪汪！”
狗子同樣一臉讚同地點了點小腦袋。
“這就說明......”江幼瓷語氣愈發凝重了，“這隻大猴子一定是小猴子的哥哥！”
因為她抓了妹妹......所以哥哥來找她報仇了！
她非常肯定：“一定是這樣！它們一定是兄妹......不然不可能醜得一模一樣！”
“像我哥哥跟我......就漂亮得一模一樣！”
海猴子1號：“......”
海猴子2號：“？？？”
還能不能要點臉了您！？
兩隻海猴子氣得衝她瘋狂齜牙。
江幼瓷被嚇一跳。
同時變得十分委屈。
“嗚嗚嗚......連海猴子哥哥都幫被欺負的妹妹報仇......我被這兩隻海猴子欺負成這樣子我哥哥都不過來幫我報仇......嗚嗚嗚！”
她越哭越傷心，對鵝大聲地控訴：“上回......上回他還隻回我一個問號！”
她哭得這麼傷心，把鵝的小心臟都要哭碎了。
鵝啪嗒啪嗒踩著小jiojio，急得滿地轉圈。
可惡......瓷寶的哥哥真是太不靠譜了！
果然！隻有鵝才是靠得住的！
鵝張開翅膀，試圖用小小的身體把她抱在懷裡......但它實在太小了。
江幼瓷甚至沒能發現它的意圖。
“不、不對......”
江幼瓷抽噎著，看向籠子裡的兩隻海猴子：“黑帥......你說等一下它們的姐姐會不會也來欺負我呀......嗚嗚嗚！我姐姐要是知道......我姐姐絕對不會放過它們的！”
海猴子1號：“......”
海猴子2號：“？？？”
什麼姐姐......等等！誰跟你說我們就是兄妹了啊！
“可惡！”
江幼瓷再次拿木棍朝它們一人捅了一下，哭得抽抽噎噎：“你們不要得意......我要去找我姐姐告狀！”
海猴子1號：“......”
海猴子2號：“？？？”
等、等等......你姐姐不會也像你似的亂捅猴子吧！？
最主要的是......你哭什麼啊你？！
可惜，江幼瓷聽不懂猴語。
她拖住籠子，邊哭邊要往外走。
又很快愣住。
不、不對......
何察說不能發出聲音......
江幼瓷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等、等等......
不對呀......
她跟鵝和狗子對視一眼——
那、那她不是已經發出聲音了嘛......
“其實......呼吸也是有聲音的叭......”
江幼瓷壓低了聲音對鵝和狗子說。
鵝和狗子學著她一樣，壓低了聲音回應。
“那......發出很小很小的聲音就是沒事的叭？”
江幼瓷把籠子又往上提了提，哭哭唧唧：“還好......這兩隻海猴子好輕哦......”
她一隻手就能提得動兩隻海猴子！
海猴子1號：“......”
海猴子2號：“......”
雖然但是......它們倆加起來怎麼也有個一百多斤吧=、=
江幼瓷小聲、再小聲地往外挪去——
-
“賀彆辭~賀彆辭~~”
細碎的敲門聲伴隨著女孩子極力壓低了聲音的呼喊一起響起來。
賀彆辭拉開門——
就看見輕手輕腳、一厘米一厘米挪過來的江幼瓷。
一手拎住了兩隻海猴子的漂亮女孩子伸出另一隻手，手指輕輕壓在唇瓣上，用極緩的氣聲說：“賀彆辭......要輕輕講話哦......”
賀彆辭：“......”
賀彆辭伸手接過盛了兩隻海猴子的籠子，然後才把哭得眼睛都紅了的女孩子拉進來。
在她耳邊輕聲說：“瓷瓷怎麼了？”
江幼瓷更委屈了：“嗚嗚嗚.....賀彆辭......這隻海猴子喊它哥哥來欺負我......等一下它姐姐也要來一起欺負我了......嗚嗚嗚嗚！”
賀彆辭眯了眯眼，向兩隻瑟瑟發抖的海猴子看去。
海猴子：“......”
天地良心......它們可沒有欺負人啊！
主要是......它們也沒有那樣的本事啊！
“我幫你欺負回去？”
他聲音像她一樣輕輕的，但因為距離太近，溫熱的吐息掃在她耳廓，癢癢、燙燙的。
江幼瓷像被電了一下，往後一縮：“不、不......不要這麼近......”
他低低笑了一聲：“你不是讓我輕輕的？”
“但、但是......我聽力很好的......不用這麼近也能聽到......QAQ”
“這樣啊，”賀彆辭跟她拉開一些距離，“EG3276E23#@%#......”
江幼瓷：“......”
啊......啊？
這聲音也太輕了叭......完全聽不到了！
江幼瓷又重新把距離拉近，揪住他西裝下擺，眼淚汪汪地看著他：“賀彆辭......我們不說話也行......但是......”
她把他的衣擺搓成團，喏喏：“你能再讓我跟我哥哥用你的小紙鵝聊天嘛？我、我還想跟我姐姐......”
“跟你哥哥聊天我們就不用說話了？”
他似乎不太高興地說。
“不、不是......”
江幼瓷急急擺手：“那、那你說話我不是聽不到嘛......”
“這樣呢？”
他又靠近三分，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瑩白、細嫩、一朵小花一樣的耳尖漸漸漫上緋色。
江幼瓷結結巴巴地點頭：“聽、聽到啦......”
賀彆辭不再逗她，拿給她一隻小白鵝。
江幼瓷興高采烈地攤開紙鵝，在上麵寫道：“哥哥！哥哥！！”
然後，激動地等待回音。
與此同時——
另一隻海猴子循著同伴的氣味趴在了窗戶上。
巨大陰影投下來——
一下子就被籠子裡的兩隻海猴子捕捉到。
海猴子1號和海猴子2號急急朝這隻海猴子招手：回去啊！快回去啊！
這籠子已經很擠了！放不下三隻海猴子了！！
但窗外的海猴子顯然沒能接收到同伴的信息。
相反，見同伴遭受這樣非人的對待，這隻海猴子憤怒地從窗戶爬進來！
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兩隻海猴子都叫了一聲：“吱！”
快出去啊！
海猴子3號愣住了。
這......這同伴怎麼還叫它趕緊跑呢？
江幼瓷也同樣愣住了。
哥哥......她哥哥為什麼罵她呀......嗚嗚嗚嗚！
江幼瓷反複朝紙上看去。
取代“哥哥！哥哥！！”出現的，是一個格外煩躁又充滿戾氣的大字：“滾！！！”
還加了三個感歎號！
江幼瓷不敢相信。
哭著重新寫了一遍：“哥哥......”
這回不是滾了。
三秒後，白紙上緩緩浮現——
“再敢亂叫，殺了你哦XD”
江幼瓷：...w(?Д?)w！！
這......這一定不是她哥哥叭！
她抬起頭，看向賀彆辭：“賀彆辭......有沒有可能......這隻鵝連線錯人了呀？”
賀彆辭同樣抬起頭——
“吱！”
海猴子1號和2號再次驚叫一聲。
快躲起來啊！
海猴子3號不明所以，還是“咚——”
一聲。
藏進被子中。
海猴子1號：“......”
海猴子2號：“......”
江幼瓷：“......？”
她看向鼓鼓囊囊的被子：“賀彆辭......你聽沒聽見......”
江幼瓷恍然大悟......怒火中燒！
可惡......她被哥哥罵，但是......這隻猴子的姐姐都來救她了！
嗚嗚嗚！
“抓住她！”
江幼瓷立刻向被子中的海猴子撲了上去。
被重重砸了一下的海猴子劇烈掙紮，這或許是一隻力量係，江幼瓷竟然有點按不住它。
江幼瓷趕緊招呼賀彆辭：“賀彆辭！快過來！跟我一起抓住它！”
“快！來按住！”
賀彆辭：“......”
賀彆辭跟她一起按住這隻海猴子。
下一秒——
房門卻被推開。
“賀先生，您沒關門，我進來了啊？”
“是這樣的，現在已經十二點了，新人類送來請帖，因為我們幫助疏散民眾，所以他們邀請我們一起去參加一場晚——晚、晚晚晚晚......”
門口的何察愣住了。
看向衣衫不整地滾在床上的男輕男女......
以及憤怒地從被子裡伸出腦袋的......一隻海猴子？
這......
何察一整個不理解。
這......
“賀先生、江小姐......”
你們的口味......是不是也太重了啊？
兩個人白日宣......還不夠......竟然還要拉上海猴子一起嗎......
海猴子：“......”
猴猴不是！猴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