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
江幼瓷又急又困惑。
忽然——
她想到什麼。
“剛才、那個......那個中介......”
和那些潛藏在黑暗中的喪屍......
再度進化的新人類......他們那群人聚在一起......以及出現在渡口碼頭的S先生......
“S先生說......”
如果她願意，明天就可以回家。
她家......在帝都啊......
這些喪屍......他們竟然是真的......想要乘船去帝都。
“但他們要怎麼......”
海洋中這麼危險、變異動物橫行......他們怎麼能......
江幼瓷一瞬間張大了嘴巴：“王勾......有馴獸異能的王勾！”
怪不得S先生把王勾都找了過來......他們要用王勾的馴獸異能通過陵渡海！
“那......那我們要怎麼辦......”
江幼瓷急得瞬間便紅了眼圈。
如果這麼多喪屍都要去帝都......那她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就危險了！
“等。”
賀彆辭說。
......等？
都這種時候了......他們就在海底等嘛？
而且......
他們要等什麼？
“等何察。”
他說。
“既然劉藍說未來的關鍵在何察身上......那我們就要相信他，對不對？”
但是......
何察真的可以嘛？
-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何察全都明白了！
原來S先生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在等中介、和那批喪屍！
原來......他們也想出海、他們也想去帝都！
果然......三件事中，隻有遇見了想要來渡口跟S先生彙合的中介才是唯一的那個巧合。
他也終於知道了......這個巧合能有什麼作用。
他完全可以趁著S先生還不知道中介那邊發生了什麼打一個信息差！
“你——”
S先生指了指常久安：“你去看看，那些人......竟然讓我這麼等......難道是想耍我玩嗎？！”
常久安立刻點頭：“是！”
“等、等等！”
何察順勢插了一嘴：“你們說的......是不是中介老杜啊？”
S先生麵無表情地看過來。
知道他根本記不住任何人名字的常久安立刻接道：“你認識杜梓？你說說，他長什麼樣？”
“認識認識！”何察立刻答，“矮個兒、禿頂、麵善......啊！嘴巴跟漏風似的，時不時總要吸幾下口水！”
常久安回身對S先生說：“S先生，他說得沒錯，他確實認識杜梓！”
“是麼？”
S先生緩緩勾起半邊唇角：“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是、是這樣的......”常久安好像很苦惱似的：“那個杜梓不知道為什麼......帶著一堆喪......新人類走得好好的卻......”
他好像不太敢說似的，偷偷覷了眼S先生的臉色——隻看到黑黑一團濃霧，才繼續道：“其實我們剛才碰見他們了......但他們或許是太餓，見著我們就要吃......我們跟我們的同伴隻能兵分兩路、一批人去引開他們、另一批......我們約好了最終在這兒彙合。”
“但是我們的同伴現在還沒過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測。”
S先生蹙了下眉尖。
常久安立刻在他耳邊道：“沒錯，S先生，他們反派聯盟確實有幾個人不在這裡......他們向來一起行動，我們暖水基地就是被這幾個人禍害成那樣的！......他應該沒有撒謊。”
S先生輕輕哦了一聲，又對何察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上一個敢騙我的......已經被做成烤串、在我們末路聯盟循環展覽三個月了。”
“我再問你一遍......你想好了嗎？”
何察緊張地“咕”一聲吞下口水，在腦門抹了把汗：“S先生......我、我說得都千真萬確......沒有一點虛構啊！”
S先生又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他們往哪兒去了？”
何察立刻把那條死胡同的方向模模糊糊地講給S先生。
常久安又道：“應該沒錯......”
喪屍每一次進化都伴隨著難以抑製的饑餓。
如果是進化後的喪屍剛好撞上幾個大活人，控製不住想要吃人也不是很難理解。
而何察說的那條小巷......距離這裡確實不遠。
如果是他們耐不住饑餓又怕耽誤事、所以就近找了個地方吃人......也完全說得通。
“這群廢物！”
S先生麵色瞬間便陰沉下來。
朝何察看了一眼——這一眼沒有一點溫度。
何察癱坐在地上、差點嚇尿。
S先生沒有多說。
但何察理解了。
他是在說，如果他敢騙他......那他一定也會被做成烤串。
“你，過來。”
S先生帶上常久安，往前走了兩步，又忽然頓住。
對王勾說：“你——給我把他看好。”
“要是人沒了......那你的腦袋也不用要了。”
王勾脖子一縮，忙不迭地應下。
隨即。
S先生和常久安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何察鬆了口氣。
成了......這件事至少成了一半了。
至於另一半......
他看了眼漆黑的陵渡海。
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對王勾招了招手：“兄弟......兄弟！這兒風太大、你也稍微過來點兒，咱們擠擠，暖和暖和！”
王勾狐疑地看他一眼。
何察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但此刻跟個血葫蘆似的。
確定了。
他是沒有一點威脅的。
王勾搓了搓手臂，朝何察走過去，嘴裡不忘嘟囔著：“你說你......真是傻！反派聯盟是什麼雜魚組織？你這人怎麼一點也看不清形式呢？竟然還敢跟反派聯盟混在一起跟S先生作對......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何察艱難地扯起唇角，虛弱地捂緊胸口。
——等王勾俯下.身子的時候又忽然暴起。
用儘洪荒之力，猛一下撲著王勾、兩個人齊齊落進海底。
何察咬著牙。
他是怎麼也想不出來接下來還能怎麼辦了......他的一切行動都是建立在賀彆辭和江幼瓷還活著的基礎上的。
既然如此......那他也跳下去算了！
具體怎麼辦......那就交給賀先生去想吧！
要是賀彆辭和江幼瓷已經死了......那他即便不跳海等S先生回來也逃不過一個死......拚了！
王勾：“......”
王勾：“？？？”
王勾：“！！！”
淦......反派聯盟這些人都特麼的是傻帽吧！？
你們跳海上癮是嗎！？
(╯‵□′)╯︵┻━┻
鵝和狗子站在岸邊四臉懵逼。
“嘎？”
“汪汪？”
這幫人......
為什麼要丟下鵝和狗子？
遺棄動物犯法！！！
-
“咳、咳咳......”
何察再次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上了天堂。
如果不是天堂......怎麼可能會這麼亮呢？
可彆告訴他海底還有燈啊！
“何察？何察？......嗚嗚嗚......何察......你已經死掉了嘛？”
斷斷續續的哭聲在何察耳邊回蕩。
何察腦袋迷迷糊糊的，無法分辨這究竟是誰的聲音，隻是覺得......好像有點耳熟。
“啪”、“啪”、“啪”、“啪”。
直到臉上被什麼東西扇了四下。
何察才終於徹底清醒了。
“嗚嗚嗚......你醒啦！”
江幼瓷一臉激動地朝身側醜陋的海猴子拍了一巴掌：“乾得真不錯！果然一下子就把他打醒了！”
何察：“......”
何察：“？？？”
什......什麼？
他......他果然被打了？！
特麼的......他拚死拚活把王勾給他們帶下來了結果還沒醒就先得到四個大嘴巴子？？？
你們就真的不當人是吧？！
(╯‵□′)╯︵┻━┻
“何先生，多虧有你。”
緊接著，溫和有禮的男聲就在身後響起。
何察費力扭過頭——看見賀彆辭遙遙從門外走進來。
他也終於看清了自己究竟在一個什麼地方。
這......難道這裡是......海底的渡輪？
他們......他們竟然真的找到渡輪了？
何察委屈地撲進賀彆辭懷裡，像隻狗子一樣，汪地一下哭出聲：“賀先生......賀先生......嗚嗚嗚嗚！”
賀彆辭：“......”
江幼瓷：“？？？”
王勾/海猴子們：“！！！”
賀先生......真不愧是賀先生啊......
賀彆辭推開他：“何先生，影響不好。我已經不是單身了。”
何察：“......”
何察：“？？？”
不是......等等......怎麼下個海......賀先生還不是單身了呢？
他看向江幼瓷。
就見麵色紅紅的女孩子扭扭捏捏地把裙擺揪成麻花。
......這何察還有什麼不懂的。
但是......
他在岸上賣命他倆在海底談戀愛是吧？是吧？？是吧？？？
凸(艸皿艸)
等何察受傷的小心臟終於平複下來之後，他才問道：“賀先生，我們接下來......”
“辛苦你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他說。
“可是......”
何察看看沉在海底的渡輪：“咱們要怎麼把船弄到海麵上、又怎麼才能把根本不能動的三百人都弄上船呢？”
“這個不用擔心。”
賀彆辭看向王勾。
“船之所以沉在海底是因為數隻變異海猴子拉住了船。而王先生——剛好就有馴獸異能吧？”
王勾：“......”
王勾：“？？？”
不是......他這一副他會幫忙的語氣是什麼意思？！
“至於不能動的三百人......”
賀彆辭語氣頓了頓，“這不重要。”
何察懵了。
不重要......怎麼能不重要呢？
他們不就是為了這三百人......
“因為江海不夜城中，還活著的人類遠不止三百。”
什......什麼？
什麼意思？
難、難道......
“江海不夜城還活著的人類幾近一萬。”
“如果是一萬人把不能動的三百人搬上船......根本就算不上什麼事吧？”
什......什麼？
何察張大了嘴。
所以......賀先生的意思......竟然是想要帶江海不夜城全體人類、幾近一萬的全體人類......一起出海、前往帝都？！
這......這......
他整個人都傻住了。
一時想不到能有什麼反駁的理由，但是......這件事......怎麼看都不可能成功啊！
“船......對了！這船......能裝得下一萬人？！”
“你不要擔心啦。”江幼瓷信心十足地說，“這樣的船還有十艘，我已經確認過啦！每艘船能容納上千人......把江海不夜城中的所有人類全部帶走完全不是問題！”
可、可是......
“S先生......還有城中數不清的喪屍......”
怎麼可能會同意他們把人類全部帶走啊？
“所以我們還要在城中製造一場動亂。”
賀彆辭語氣輕飄飄的，一場動亂被他說得就像要在城中攤個煎餅一樣簡單。
何察的智商和想象力已經完全不足以支撐他的大腦運轉了。他呆呆地問：“怎、怎麼製造？”
“就是那隻小島魚呀！”
江幼瓷興致勃勃地說：“像小島一樣大的魚！”
“如果這條魚上岸的話......那整座江海不夜城都會被魚毀於一旦。”
趁著喪屍跟魚打架的時候他們把所有人都運走就好了嘛！
什......什麼？
“把......把江海不夜城毀於一旦？”
他聲音顫抖著：“這......這可是一座城啊......”
一座城......難道說毀就毀了嗎？
江幼瓷不解看向他：“隻是一座城......不管是暖水基地還是流星基地......我們都毀過呀。”
而這座由喪屍組成的、新人類的城池......他們想不到有什麼不毀掉它的必要。
何察：“......”
他竟無法反駁！
“但、但是......”
他還是立刻就抓住重點：“那條魚......那條魚那麼大......我們怎麼保證它上了岸隻攻擊喪屍不攻擊人類？”
如果沒記錯的話......相比於喪屍，變異動物更願意吃人吧？
“這個啊。”
賀彆辭和江幼瓷都一臉核善地向王勾看去。
“那就還是要麻煩王先生了。”
“那就還是要麻煩王先生啦！”
王勾：“......”
王勾：“？？？”
王勾：“！！！”
特麼......他上一秒才說跟反派聯盟混在一起的何察就是一個傻子......現在他難道也要被迫當一個傻子了嗎！？
-
S先生跟常久安來到漆黑的小巷。
小巷中依舊漆黑。
......還彌散著深深的腐爛氣息。
常久安緊張地舔了舔唇。
這裡喪屍屍體含量已經嚴重超標......不出意外的話，他們被那個何察騙了。
這個連異能都沒什麼用的人類......膽子怎麼會這麼大！
“S先生......”
他囁嚅著說：“您、您彆生氣......”
“難道我就很愛生氣？”
S先生平靜——平靜得近乎輕柔地問道。
常久安：“......”
您愛不愛生氣難道您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我一點、一點也沒有生氣啊。”
他話音未落。
在場的屍體已經頃刻間被碾成篩粉。
常久安雙腿都打著擺子。
訥訥不敢說話。
這......這還叫沒有生氣啊......
“他撒這種立刻就能被戳穿的謊......你說是為了什麼？”
S先生忽然問道。
常久安快速在腦海中組織措辭。
但是......他怎麼可能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這個人根本就是瘋了吧！
但S先生又似乎並不是真的在問他。
下一秒。
他自己便笑了一聲。
“他隻是想把我們引開嘛。”
“哎呀。”他語氣真誠地讚歎，“真厲害......至少膽子就很大嘛。”
旋即——
S先生又在路邊凸起的石塊上坐下了。
還心情很好地招呼常久安：“來，你也坐下。”
常久安一時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
推拒道：“不......我就不用......我哪能跟您平起平坐......”
“還要讓我再說一次？”
S先生的好心情因為他一句話立刻又沒了。
常久安：“......”
他當即動作麻利地坐了下去。
卻並不敢真的跟S先生“平起平坐”......而是直接坐在了石塊旁邊的地上。
黑暗很沉靜。
晚風也沉靜。
就連S先生......也沒有說話。
S先生托著下巴，目光遙遙落在遠方的遠方裡。
常久安看著他的背影。
......忽然感覺像看見一麵破碎的鏡子。
這麵鏡子......此刻似乎在等待什麼。
顯得寂寥、寂寥又荒蕪的荒原。
常久安張了張嘴，想叫他一聲，哪怕被罵一句也值當——但終究沒敢。
他們靜靜坐了幾分鐘。
沉寂的空氣才終於被打破了。
清甜糯糯的女聲從大喇叭裡傳出來：
“喂？喂？大家聽得見嘛？”
“聽得見就吱一聲！”
常久安一怔。
“這、這是......”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不是落入海裡的那個女孩子嗎？
她......她沒有死？！
“噓！”
S先生不滿地瞪他一眼。
常久安立刻閉緊了嘴。
“大家晚上好！”
“我們是反派聯盟！”
“現在，請大家整理好隨身物品！有序到渡口集合！”
什......什麼？
常久安張大了嘴：“S先生......他們......”
“噓！”
S先生再次不滿瞪他一眼。
常久安急急地閉緊了嘴。
但是......但是......
他心裡已經急得爬滿了螞蟻。
怎麼能閉嘴呢......S先生怎麼一點也不急呢......
這幫人要把整座城的人都帶走啊！
女孩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很快，大魚撞擊建築、使建築倒塌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
這些人......這些人竟然連這座他們費心建起的城池都要毀了！
“S先生......”
常久安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S先生這才忽然動了，霍然直起身，朝他一笑：“我妹妹厲不厲害？”
什......什麼？
常久安怔怔看著他。
他......他妹妹？
常久安愣住了。
S先生戴上兜帽、手插著兜、向前走去。
常久安盯著他的背影。
他不再是寂靜的荒原。
因為荒原被海風一吹，長滿了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