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烈卻極為不恥。
長空無忌剛剛說的那些話,在陳行烈看來,簡直鬼話連篇,連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伯父?
這長空無忌還真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若是用大寶劍斬殺此人,不知道能讓大寶劍晉升成什麼樣的秘寶,能不能從黃階中品秘寶,晉升為玄階秘寶?
還是越過玄階,直接成為地階秘寶?
長空無忌這條命,怕是沒有這麼值錢吧?
陳行烈心中默默盤算著,眼神冷然,靜靜的看著長空無忌,等待他接下來的表演。
長空無忌身上武道氣勢不斷攀升,卻不打算立刻就動手。
他看了看趙雨夢,又看了看陳行烈,佯裝感歎,道:“陳賢侄既然跟塗山宗弟子交情深厚,不如由伯父我修書一封,寫一個推薦信,推薦你去塗山宗,拜師學藝,如何?”
拜入塗山宗?
陳行烈搖搖頭,眼神冰寒,臉上卻掛著笑容,道:“拜師學藝之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長空無忌似是感慨萬千,歎道:“真像!真的好像啊!你這性格,傲氣得很,還真是像極了當年的九淵兄。拜師學藝之事,伯父就不強求你了。不過,本軍主既然是你的長輩,賢侄有什麼困難,一定跟本軍主說。”
“好啊。”陳行烈不著痕跡的把雙手攏入衣袖裡,左手的掌心暗藏著一塊菊花箭符,臉上則帶著笑意,道:“我正好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
長空無忌微笑道:“賢侄請說。”
陳行烈道:“我想借一樣東西。”
長空無忌哈哈一笑,說道:“本軍主跟九淵兄,在戰場上曾經同生共死,乃是生死之交。‘借’這個字,賢侄不可再提。但凡隻要伯父有的,伯父全都給你。”
陳行烈讚歎道:“不愧是息烽軍的軍主,真是豪氣!”
長空無忌很豪氣的說道:“賢侄隻管開口!”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長輩慈祥,晚輩溫雅。
整個場麵看上去極為溫馨。
甄英雄跟甄豪傑二人,搞不懂情況,還以為這場夜宴將會變成“大型認親現場“,二人已是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準備找個機會在長空無忌麵前敬一杯酒,混個臉熟,套一套近乎。
不過,陳行烈接下來的那句話,卻驚得甄英雄跟甄豪傑渾身發軟,跌坐在地!
李青蓮驚得連手中酒壇,都墜在了地,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我要……借軍主人頭一用!”
陳行烈語氣依舊平和,可眼中殺意熾烈。
長空無忌眼神一沉,冷冷說道:“賢侄說笑了。”
“不。”
陳行烈搖搖頭,道:“本座是認真的。”
長空無忌手中月牙戟輕輕一抖,身上卷起滾滾罡風,道:“賢侄,莫要自誤!”
長空無忌大戟一抖,十餘位軍士拔刀出鞘,怒聲大吼。
“殺!”
軍士手中的戰刀,皆是武道秘寶,頓時滿廳寒光閃閃,一種沙場征戰的慘烈氣息,聚成煞氣,似有狼煙滾滾,隱隱響起了萬人喊殺之聲……
軍陣!
軍中特有的武道殺伐陣勢。
“這是本軍主與自家賢侄的私事,你等退下,不要插手!”
長空無忌左手持著大戟,右手做了一個後撤的手勢。
十餘位軍士收刀入鞘,後退半步。
關山遠隨著軍士一起後退,捂著肩膀上傷口,說道:“難怪軍主鎮守西北十餘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本人素來聽說過,軍主仁德無雙,今日一見,才知此言不虛啊!”
長空無忌搖頭歎道:“本軍主的仁德,連你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可是本軍主這個賢侄,卻一直不懂本軍主的好意,竟然要砍本軍主的人頭!”
關山遠附和道:“晚輩不懂事,或許應該教訓教訓。”
“哈哈哈哈……此言正合我意!”
長空無忌仰頭大笑,魁梧如鐵塔的身軀前仰後合,身上鐵鎧的甲片撞擊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不打不成才!”
長空無忌笑完以後,持戟指著陳行烈,道:“賢侄與武安侯之女,早有婚約在先,如今你們都將長大成人,過不得多久,就該成婚。可你若以現在這幅姿態,出現在武安侯府,隻怕會被武安侯亂棍打出去!賢侄與其被外人打,還不如由本伯父,先調教調教,伯父是你的長輩,挨了打也不算丟人……”
陳行烈手中早已捏著一塊菊花箭符,正要動手,忽而聽到長空無忌說起這些,不由得心中一愕。
武安侯!
婚約?
怎麼還有這回事?
記憶中似乎沒有這一幕……
不過,陳行烈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過來:就在這兩年,長空無忌趁著老皇帝重病不起,與武安侯裡應外合,謀朝篡位,殺入帝京,武安侯當場戰死,滿門抄斬,長空無忌領著息烽軍回到北疆,裂土為王,割據一方……
武安侯都死了,婚約什麼的,自然就煙消雲散。
至於長空無忌為何要提這些?
自然是要借助此事,來向當年那些跟陳九淵關係密切的臣子示好,借此籠絡人心……
這樣的事情,陳行烈懶得多想。
朝堂傾軋,鉤心鬥角之事,想想就心煩。
這種肮臟之事,哪裡比得上魔道縱橫來的爽快?
任你千般陰謀詭計……
我自一劍斬之!
若是一劍斬不死,那就補上一記菊花箭符。
射爆!
射爆!
陳行烈手持菊花箭符,暗暗瞄準,可視線卻被趙雨夢擋住了。
這個塗山宗的雨夢仙子,在長空無忌持戟指著陳行烈的時候,就將陳行烈擋在了身後,同時以傳音秘術,朝陳行烈道:“一個月之前,陳郎才打破了胎中之謎,覺醒累世記憶,得到了往日的武道傳承,一身實力,肯定遠遠不如往昔。此戰,就由朱兒出手,不是說好了,讓朱兒試劍的麼?”
陳行烈眼神一凝。
本座的修為身前,原來早就被趙雨夢看穿了。
不過,這雨夢仙子雖然看出來本座修為不高,卻認可了本座跟她的夙世情誼,否則長空無忌抬起大戟的時候,趙雨夢就不會挺身而出,擋在本座前麵。
這是好事!
陳行烈心中浮現出淡淡的暖意。
嗡嗡……
一陣如鐘聲的轟鳴,自窗外傳來。
曹畢自緋雲樓頂樓十八層的窗外飛躍而至。
“且慢動手!”
曹畢高聲呼喊著,剛落到大廳裡,就朝長空無忌拱了拱手,道:“長空軍主且慢動手,有話好好說。”
長空無忌眼神一掃,冷冷說道:“本軍主來此之前,就已去了一趟青雲峰,跟曹宗主打過招呼,如今,曹宗主又有何事?莫非,本軍主出手教訓自己的子侄,也得經過你曹宗主的容許?”
“軍主誤會了。”曹畢搖搖頭,朝那站在趙雨夢身後的陳行烈看了一眼,施展傳音秘術,悄然道:“軍主可知,這趙雨夢為何要護著陳行烈?”
長空無忌不在意的說道:“年輕人之間,情情愛愛,何足道哉。”
“軍主有所不知。”
曹畢趕緊傳音解釋道:“前些天,陳行烈孤身前往金剛宗,跟這趙雨夢爭鬥了一場,以趙雨夢的實力,在陳行烈麵前,竟然斬不出第二劍,唯有彈琴一曲,才保住了清白。不過,以現在的情況而言,隻怕已是被陳行烈完全降服了……”
曹畢將知道的事情,細細說了說。
長空無忌越聽越震驚,道:“曹宗主!你若是欺騙本軍主,你可知後果如何?”
曹畢傳音說道:“軍主若是不信,隻等離開了緋雲樓,去金剛宗裡,隨便找個人,一問就知道,是真是假。”
長空無忌臉色一僵。
這時候,長空無忌看向陳行烈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目光裡滿是警惕,暗想道:“傳聞,趙雨夢的實力,不弱於塗山宗的宗主。本軍主仗著玄功妙法,單挑趙雨夢,尚有一戰之力。可這陳行烈,卻讓趙雨夢斬不出第二劍……如果真有此事,本軍主必定不是陳行烈的對手!”
曹畢繼續傳音勸道:“軍主,請三思而行。”
“哼!”
長空無忌持著月牙戟,把戟杆的末端狠狠往地麵一撞,冷然說道:“本軍主另有要事,必須立即趕回息烽軍,等到本軍主忙完了,再來找賢侄敘舊。賢侄要事相見本軍主,不妨來一趟息烽軍……”
息烽軍有十萬軍卒,高手眾多。
哪怕是陸地神仙級彆的高手,一旦被十萬精銳大軍團團圍住,也難以保住性命。
長空無忌自問陳行烈不敢去息烽軍裡找他的麻煩。
不過,長空無忌卻沒有料到,陳行烈今夜就不打算放過他。
“朱兒,讓讓。”
陳行烈抬手搭在趙雨夢肩上,輕輕的把她推到一旁。
趙雨夢從未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不由得麵色緋紅,眼神有些發懵,整整的看著陳行烈。
“乖。”
陳行烈溫聲道:“莫要擋著本座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