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成人禮(2 / 2)

須彌山 超歐大思思 7217 字 2個月前

說到這,許令儀不自覺地眼底泛起了淚光,好整以暇後她繼續講述:“如果說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這每一張照片都應該有一個人陪著我一同去見證。這個人,就是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在生完我不久之後,就成了天上的一顆星星。”

洶湧的酸楚和悲戚襲來,讓許令儀的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從小,我的祖母和父親就告訴我,我的媽媽是個懦弱的人。她在生下我之後選擇從窗躍下,扔下了繈褓中的我。我竟然對此深信不疑,無數個夜晚我都在心中叩問,她為什麼要離我而去?”晶瑩剔透的淚水滑落,讓許令儀原本就瓷白的臉看起來幾近破碎,“然而直到一年前,我即將成為一名大學生的時候,我在我……我最好的朋友那裡無意中獲得了一個知識,原來抑鬱症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懦弱,還有很多致病因素。”

許令儀身後的屏幕驟然亮起,一張陳舊泛黃的照片赫然出現在大屏幕上。

“我把照片呈現在這裡,是經過照片中這位男士允許的,他並不是我今天講的故事的主角。”

照片裡男人穿著白大褂,正在給一位女性看病。女性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如果不仔細辨認,是看不清臉的。

“照片裡的女人,是我的祖母,諸位都認識,章繡女士。這位男士是我們A城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神經內科主任孫兆林先生。孫兆林先生已經年過八旬,很慶幸他身體康健,且幾十年如一日有做工作筆記的習慣。”許令儀餘光裡已經看到了祖母略有扭曲的表情,“這張照片裡,孫兆林先生正在為我的祖母看診,由孫先生的學生拍攝記錄。當天,孫兆林醫生開具的是巴比妥類催眠藥物。”

對於孫兆林的介紹,許令儀輕描淡寫一語帶過,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為了尋找這位早已退休的老醫生,宋辭經曆了幾番挫折。孫兆林醫生與宋辭的導師曾是同門師兄弟,二者之間不可言說的利益糾葛與感情紛爭讓孫兆林在麵對宋辭這個“師侄”的時候並不願意給予過多幫助,年代久遠也讓當年的病案難以覓得。然而在無數個寒風凜冽的晚上,許令儀在宋辭的陪伴下登門又被拒,而後再登門……他們的誠意終於打動了孫兆林醫生,允許他們對病案進行翻閱,也幫他們回憶起了當年的些許細節。

病案浩如煙海,許令儀和宋辭就這樣一本本查閱著,絲毫不敢遺漏一點蛛絲馬跡。就這樣,許令儀看過宋辭伏案提筆的專注模樣,柔和的燈光氤氳著他的側顏,溫柔又有力量。她知道他為小憩的她輕輕蓋上衣服,也知道他輕柔撫摸她的發絲。兩個年輕的靈魂像“福爾摩斯”和她的“華生”,她享受著發現蛛絲馬跡的喜悅感,同時也貪戀著那種並肩作戰的感覺。這種感覺給予她無窮的力量感,在那時,在很多年後,依然支撐著許令儀走下去。

“從孫兆林先生提供的病案我們可以看出,我的祖母一直自述存在睡眠障礙,她曾在一年多的時間裡,每周都去開巴比妥類藥物,雖然每次開藥的劑量不大,但持續時間長。而這一年多,正與我母親嫁入許家的時間到她去世的時間相吻合。”

許令儀的眼中似有凝成殺意的霜寒,冷冷看向台下的祖母與父親,然而她的聲音仍舊沉靜沒有波瀾,“很巧,我母親去世後,我的祖母就再也沒有去開過藥。”

“或許很多人疑惑,我的母親死於自.殺,會和這些藥有什麼關係?經過我和我最信任的醫學院的朋友查閱大量資料,又走訪了很多相關專家後,我們得知,長期服用巴比妥類藥物,就會導致抑鬱。”

屏幕上轉換成許令儀母親的屍檢報告,“而我母親的身體內就檢測出了巴比妥類藥物殘留。要知道,當時我的母親正處於哺乳期。我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一個母親會在哺乳期時選擇服用鎮靜類藥物的。”

台下騷動不斷,看客們吊足了胃口,目光齊刷刷看向臉色鐵青的許家母子。

祖母顯然更穩重,儘管暴怒讓她已然青筋赫起,但她還是沉穩地反問:“我開藥,和你母親有什麼關係?”

許令儀優雅扯開笑意,很襯她今天的禮服。

“再回到剛才的那張照片。大家看照片角落裡有半張模糊不清的臉,是我祖母當時的陪診家屬,也就是當時家中的保姆,珍姨。”

說到這,許令儀微微偏頭,看向舞台的一側。此刻,許父方才還在翹首期盼的人——宋辭,扶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緩緩向台上走來。

許令儀趕忙上前幫忙攙扶,因為她從心底無比感激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願意頂著巨大的壓力走到眾人麵前來作證。

老人,就是珍姨。

珍姨的聲音蒼老又虛弱,但邏輯仍舊清晰,“我當時負責夫人每天的飲食起居,會為她準備好每天需要吃的藥。她每次從醫院開回來的巴比妥都不在她的日常用藥裡,也從沒交給我過。”

珍姨口中的“夫人”,指的就是祖母章繡。

“我不理解她開了藥又不吃是為什麼,問過一次,被她嗬斥了,我便不再詢問。夫人自打少夫人嫁過來之後每天都會親自為她準備一杯熱牛奶,少夫人每每提及此事都會感歎婆婆對她照顧有加。我在刷杯子的時候偶爾會看到杯底有很少量的白色粉末,起初我也沒多想,直到有一天少爺喝酒回來,打算把那杯牛奶喝掉,被夫人一把搶奪過去,我才覺得這牛奶可能有問題。”

祖母憤怒回應:“你被我辭退了之後一直對我懷恨在心,這麼多年了,你還回來挑撥我的孫女!”

珍姨卻平靜許多:“對,我是被您辭退的。可我被辭退的真正原因,就是發現了您藏在床頭櫃裡的巴比妥。您把那些從醫院開來的片劑都碾磨成了粉末!”

嘉賓們低語議論著,許父很想馬上停止這場鬨劇,然而當著貴客們的麵上,他沒法衝上台前把許令儀拉下去。

況且他也清楚,經過警校一年的嚴苛訓練,此時的許父早已不是許令儀的對手。她優雅得體的外表下,已然肆意生長出一個強悍的靈魂。

祖母的雙眼猩紅,然而處對壓力的能力遠在許父之上,她又反問道:“粉末怎麼了?我開了藥自己晚上吃,不行麼?”

看著惡人雲淡風輕,巨大的怒火驟然於胸中升騰,許令儀感覺額角的血管都在暴跳,她雙手緊緊攥著拳,她咬著後槽牙,如刀劍般的目光死死盯向祖母。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冰涼從手腕處傳來。那種涼意輕輕淺淺的,浸潤著許令儀已然燃起火苗的靈魂,許令儀側頭,撞見的是宋辭溫柔又堅定的目光。

他輕輕搖頭,告訴她要保持冷靜。

屏幕上赫然又出現兩張病例單。

許令儀看著這兩張單子,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地講述著:“第一張是你在我父母結婚前做子宮肌瘤手術的病例,上麵寫著‘經檢驗,患者巴比妥類藥物過敏’!第二張是你前年做小腿骨手術時的病例,上麵寫著‘患者自述巴比妥類藥物過敏’!”

許令儀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你一直都對巴比妥過敏,你也一直都知道,你開現在和我說你開這類藥是為了吃?”

許令儀幾近顫抖的反問像是老木重敲了一口經年銅鐘,霎時間轟然暴擊著在場每一個人的靈魂。

現場的嘈雜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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