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似乎不願意聊五溪蠻這個話題,轉而道,“愚兄癡長幾歲,叫你一聲賢弟你應該不會介意吧?賢弟既然與葉某人有緣,不如再請我一碟炒鵝?”
“不不不。”衛然連連搖頭,“是借!說好的借,梨兒水的十文錢也是借的。”衛然問過攤主,才道:“炒鵝兩百文錢,一共二百一十文錢,下次若再見麵,你可千萬還我,不然我要收利息的。”
葉知秋一愣,隨即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賢弟真是個妙人。”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有什麼妙的。”衛然不以為然,“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戴麵具。”
葉知秋頓了一頓,小聲道:“有人要殺我,我隻好戴麵具擋著臉。”
這話毫無說服力,你戴著這樣一個麵具,不是更引人注目了麼…
衛然驚道:“誰要殺你?”
葉知秋搖了搖頭。
“葉兄不願說便罷…”
“不是不願說。”葉知秋又壓低了聲音,“想殺我
的人太多,千千萬萬,我說不出他們的名字,所以搖頭。”
衛然一愣,隨即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葉兄真是個妙人。”
這句話是撿著葉知秋的原話,葉知秋卻得意洋洋的應道:“沒錯,我也覺得自己是個妙人,做人就是要有意思有趣味,若是枯燥乏味的人生,活得越久越煎熬。”
衛然一拍桌子:“葉兄此言甚妙!為這一句,當浮一大白!”於是豪氣乾雲的叫了兩碗梨兒水:“這碗算我請的!”
葉知秋沒想到“邵兵”的“浮一大白”竟是一碗梨兒水,不禁失笑。
聊著聊著,葉知秋突然問道:“我看邵賢弟也是俊逸人物,可曾讀過《詩經》?”
詩經!!!
衛然的心“砰砰”狂跳起來,幾乎要忍不住脫口而出“野有蔓草”了,但所幸他略有城府,用微笑來掩蓋自己的緊張:“讓葉兄見笑,《詩三百》隻讀過幾篇有名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
方。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其它的雖有些印象,卻不大記得,邵兵粗鄙,不似葉兄飽學儒家。”
“鄭風有印象嗎?”葉知秋看著衛然的眼睛。
衛然不假思索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葉知秋沒從衛然口中聽到《鄭風野有蔓草》,於是轉移了話題。兩人不著邊際毫無重點的聊了一會兒,衛然自道有事先離開了。
坐在凳子上的葉知秋,靜靜看著衛然遠去的背影,露出饒有興味的笑容。
衛然脫離虎口,全身繃緊的肌肉全部放鬆下來,暗道好險。他繞了一個圈,確認葉知秋離開了,才鬆了一口氣,回瓦舍找江華和匡蕾。
和江華說了此事之後,江華連道好險,但是問起葉知秋此人,以江華的廣博,也從沒聽過葉知秋的事跡。
這樣一個厲害人物,為何沒有半點名氣?
按照事先計劃,明日回臨沅,應該有一段時間不用見到葉知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