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淨隻覺得眼前一串黑線,雖然不懂她話中之意,可一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她又是在調戲他。
和她朝夕相處了幾個月,玄淨已經對她有時候突如其來的調戲習以為常了,他站直身體,往火盆裡又加了幾塊銀霜炭,神色淡淡道:“我出去了。”
蒔七目送著他離去,心底頓覺沒意思,這樣的和尚真無聊,她還是喜歡那個容易臉紅羞澀的和尚。
玄淨的屋子南麵開了一個窗子,正好可以看見外頭的幾株梅樹。
紅梅已儘數綻放,濃鬱的芳香頓時飄滿了整個南窗口。
蒔七歎了口氣,從前在青陘山的時候,嫋嫋最喜歡折幾枝紅梅插在她房中的花瓶裡。
可現在,她已經好久沒看到嫋嫋了,用靈力也找不到,嫋嫋似乎在躲著她。
蒔七搖身一變,換回人身,然後指尖輕點,在屋子周圍設下一道屏障後,才從窗口而出,折了幾枝紅梅回來。
她將紅梅插在案幾的瓶子裡,頓時芳香四溢。
玄淨回來的時候,見到自己的屋子被她設了屏障,心下一緊,以為出了什麼事,他連忙破開屏障,猛地推開門,卻看見小狐狸正趴在榻,睡得酣甜。
玄淨察覺了自己的失態,眸光微暗,修長的手指帶起房門。
他是不是被這狐狸左右太多了,他的心神早已不能安靜的念經誦佛,也許不該如此。
玄淨坐在案幾前,長長輕歎一聲。
她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難道他當一輩子的和尚,她就一輩子以狐狸的樣子陪在他身邊嗎?
當他眸光瞥見瓶中新折的紅梅,屋內被她裝點的素淨卻又不失雅致。
“小狐狸……”玄淨低聲喃喃念叨著。
蒔七聽見有人喚她,猛然從夢中驚醒,她又夢到了高台那個身穿紅色嫁衣的自己,眉目泠然,唇角勾著一抹漫不經心的淺笑,台下是千軍萬馬,夕陽的餘暉將她的身姿拉的頎長。
這個夢太過於真實,似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這是她第二次夢到這個場景了,心底的彷徨讓她忍不住顫抖。
“怎麼了?”玄淨見她全身發抖,不由開口問道。
蒔七一聽他的聲音,飛快的撲進他的懷中,毛茸茸的小腦袋不時的蹭著他的胸口,狐狸爪子緊緊的搭在他的手,唯有這樣,才能勉強抵消她心裡的驚恐。
她是忘了什麼嗎?為何她的記憶裡完全沒有這個場景。
玄淨察覺到懷中小狐狸的顫抖,許是做噩夢了吧,他的大掌輕輕撫摸著她的毛發。
蒔七漸漸止住了心底的驚恐,就在剛剛,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可她就是想不出來,不,是她不敢想,內心深處,她畏懼那段記憶,既然塵封,她便不肯再開啟。
“小狐狸。”玄淨輕輕捏了捏她的耳朵。
蒔七抬起毛茸茸的小臉看他,隻見他難得一見的溫柔,唇角帶著溫和的笑意:“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