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還未離開國清寺的時候,蒔七曾請了城隍出來詢問,城隍隻道國清寺那近千的僧人雖然身死,可魂魄卻並未進入地府。
黑白無常前來勾魂的時候,這裡早已空無一魂,許是飄蕩在世間成了遊魂吧。
可蒔七卻知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她大抵猜到他們的魂魄去了哪裡。
不知山前有一潭寒水澗,之前蒔七在國清寺廢墟中凝聚成的水球就是出自這裡。
嫋嫋用了寒水澗的水,將自己身的氣息掩蓋,而後拿了從蒔七那裡偷來的貼身之物製造出蒔七身的氣息,這樣她再變換成蒔七的模樣,就連玄淨也不能分辨。
這個法子還是第二世的時候,姝麗無意間和嫋嫋提起過,後來她自己都忘了,沒想到竟然被嫋嫋陰了一把。
不過當初柳子石和她聊起寒水澗的另外一個作用,她並未透露給嫋嫋。
但是蒔七卻讓小妖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另一個人,相信不久,那人就會過來了。
正好聚齊,往日的恩怨一起算!
她在寒水澗附近設了道屏障,凡有來人定然會觸及屏障。
等了半個月,她意料中的訪客之一才緩緩而來。
在她的記憶中,他還是幾個月前的模樣,可在他眼裡,他已是十年未曾見她。
“玄淨,好久不見。”蒔七微微一笑。
玄淨靜靜地看著眼前一襲紅色衣裙的女子,唇角含笑,眸如星辰,舉手投足之間滿是風情,她還是這樣年輕,可他已經老了。
十年了。
他的眼底隱出幾分複雜的神色,右手緊緊的摩挲著那串佛珠,唯有他自己知道,藏匿在僧袍衣袖下的左手傳來止不住的顫抖。
“姝麗,我找了你十年。”十年間未曾停下腳步,唯有實在困頓的時候才會偶爾停下。
他也說不清他究竟為何找她,剛開始的時候,他滿腔都是對她的恨意,她明明口口聲聲說她喜歡他,可為何轉臉就能屠儘他滿門,最初,他是恨她的,恨她的口是心非,可是後來呢?
後來麽,他步履不停的找了她五年時,他才發現,他對她的恨意早已在這漫長的尋覓中消耗殆儘。
他心底漸漸竟然升起一絲恐懼,他怕,怕什麼呢,他怕他此生再也見不到她了。
而現在,她就站在他麵前,臉帶著他熟悉的微笑,輕聲細語間,讓他恍惚又回到了他和她從前在國清寺的歲月。
那是此生最美好的記憶了,可他和她卻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來尋我報仇的麽?”
蒔七眸光平靜的落在他身,唇角是漫不經心的笑。
玄淨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微風輕拂而過,帶起他青灰色的衣擺,他的眸光如水一般平靜,可指尖卻死死的捏住了佛珠。
蒔七見他久久不語,不由長長輕歎一聲:“我知道了。”
“所以你終是不信我,對麽?”不知為何,她明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玄淨的心像是被人用針狠狠的紮了一下,他喉頭一滾,片刻才道:“姝麗,你身的業障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