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淨有些訝然,他神色激動的問道:“老先生可知如何救她?”
老者歎了口氣:“難,她身背負的乃不知山的劫數。”
玄淨一聽,心下大喜,老者說的是難,卻未說不能,他噗通一聲跪在雪地裡,膝頓時一股寒意襲來,他也顧不得半分:“求老先生指點。”
“也罷,看在你誠心求問,老朽便告訴你,隻是這法子詭秘,需付出太多,不知你敢否?”
“隻要能讓她醒來,便是萬劫不複我也甘願。”
“好!”老者讚許的點了點頭。
從那日之後,世間再無如來佛座下弟子律迦葉,他將心親手挖出獻祭給了不知山,然後遵循老者的囑托,帶著小狐狸的妖靈在世間遊蕩。
那老者曾說,尋得一顆七巧玲瓏心,按同理獻祭給不知山那日,便是她醒來之時。
代價便是他此後再無七情六欲,便是她醒了,他也隻是個活死人,再也沒辦法去愛她了。
可是為了她,他願放棄所有,佛將他扔下界,要他體會世間疾苦,以己渡儘天下人,可佛卻獨獨渡不了他,更將她排離在外。
為何,隻因她是妖麽
縱然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他也要她醒過來。
他微微低眸,看著掌心的那對珍珠耳環和珍珠項鏈,不由兀自苦笑。
這是他那十年前無意中看見一個女子所戴,他直覺若是姝麗戴一定好看,他用儘全身的盤纏買下這兩樣東西,卻永遠也沒機會送給她了。
她總問他,佛和她,孰輕孰重。
他現在每每想到這個問題,總是忍不住嗤笑,佛哪有她重要,可是太晚了,他悟到的太晚了。
之前佛是他身的一道枷鎖,將他和她阻隔於兩界。
她說過一步頂一萬步,現在這一萬步十萬步都由他來走好了。
不知跋涉了多久,雙腳早已磨得血肉模糊,玄淨才微微駐足,像是猛然間想起了什麼,老者離開時,他曾問過:“敢問老先生如何稱呼?”
老者微微一笑:“柳子石。”
國清寺在新帝登基後重新修葺了一番,寺院的鐘聲如三十年前一樣,晨暮間各敲一百零八下。
小沙彌趴在欄杆,聽完鐘聲後撓了撓光亮亮的腦袋:“師兄,你可知寺裡的鐘聲為何要敲一百零八下?”
另一個小沙彌搖頭晃腦的念道:“鐘聲聞,煩惱輕,智慧長,菩提生,離地獄,出火炕,願成佛,度眾生。妙心,你要自己悟啊!”
“哼,其實師兄也不知道吧!”
秦逸單手負在身後,指尖輕輕捏著佛珠,淡淡道:“妙心妙真,今日的晚課可曾做好了?”
兩個小沙彌嚇了一跳,連忙低頭認錯:“寂歸師叔。”
秦逸靜靜的看著兩個小沙彌離開,輕歎了口氣,國清寺還是一如往昔了,可她再也不在了。
那日之後,他再不想做紫微星了,轉身遁入空門,佛興許渡不了玄淨,卻能渡的了他吧。
聽說近來世間多了個行屍走肉般的活死人,那人所到之處便是殺戮,從佛祖座下弟子,到重複殺戮的活死人,他一念之間成了魔。
她等了這樣久,終於等到了。
寧負如來不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