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對沈攸來說,她這一生就像是紀家難得的一塊汙點,肮臟又惹人嫌惡。
天台的風大得嚇人,原本就瘦骨嶙峋的沈攸在天台邊搖搖欲墜。
她唇角勾起一絲輕嘲,兩指尖夾著的香煙在風中燒得極快,她將香煙放在唇邊狠狠吸了一口,眸底盛滿了對世事的淡漠。
大風刮起她淩亂的長發,青灰的眼眶是遮不住的憔悴與滄桑。
細數起她這一生,就像臭蟲一般。
前半段蝸居在紅燈區的地下室中,後半段終於住進了夢寐以求的豪華彆墅中,可迎來的卻是讓人心寒的算計。
那是她的親生父母和親哥哥啊!
怎麼會心偏成那樣了呢?
沈攸不由輕笑一聲,眼底滿是譏諷。
她吸完最後一口煙,扔掉煙頭,腳踩著十厘米的恨天高,緩緩站上天塔的台階。
風大的厲害,身高一米六八,體重卻隻有七十八斤的沈攸幾乎快被風吹倒了。
她緩緩張開雙臂,闔上雙眸,濃密卷翹的睫毛微顫,喃喃道:“哥哥,我去找你了,你等我。”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便向前傾。
如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撲向最終的死亡。
水泥地上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如花朵綻放一般的血紅。
沈攸死亡的消息傳到了紀家。
紀父愣了愣,冷淡道:“總算是死了。”
紀母卻是從抽紙盒中扯出一張紙,神間略有幾分傷感:“到底也是我們親生的女兒,我還是想去送她一程。”
“那種人,媽還去送她乾什麼。”
樓梯口傳來一聲冷哼,紀母回頭,果然瞧見自己兒子西裝革履的站在那裡,眉梢俱是冷意。
廚房走出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溫柔的道:“老公來吃飯了。”
紀明舒臉上的冷意驟然和緩了幾分,大步上前牽著紀子蕭,臉上滿是責備:“都說了幾次了,你現在要格外當心,這些事情就交給陳媽做好了。”
講到這裡,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皺著眉道:“陳媽呢?”
紀子蕭拉著紀明舒的手,一臉的幸福:“沒關係,我就喜歡給哥哥做飯。”
紀明舒寵溺的凝著她,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淘氣,這口算是改不掉了。”
紀母輕咳了一聲,揶揄道:“你倆可彆當我們不存在啊。”
紀父也放下手中的報紙,笑著看著紀子蕭:“蕭蕭今天產檢,讓你媽媽陪你去吧。”紀子蕭軟軟的答應了一聲。
紀明舒卻是過意不去:“蕭蕭,我今天實在是沒辦法。”
紀子蕭握著他的手,溫柔的笑道:“沒關係的,哥哥有事就去忙吧。”
紀母抬手摸了摸紀子蕭的肚子,笑道:“真好,我女兒成了兒媳婦。”
紀家一片和睦,早已將那個跳樓自殺的親生女兒拋在了腦後。畢竟那個親生女兒是他們的汙點,如今死了,倒是讓他們鬆了口氣。
蒔七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赫然是略有些灰白潮濕的天花板。
她緩緩坐起身,打量著房中的陳設。
一張小小的單人床,整個房間不過十平米左右,一張寫字台,一把椅子,一個斑駁掉漆的衣櫃,便已經將整個房間塞得滿滿當當了。
房間沒有窗戶,鼻息間滿是潮濕的氣味,昏黃的燈光照得蒔七心中一陣煩躁。
她緩緩下了床,穿上鞋子,站在衣櫃前,看著鏡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