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七眸含戒備,將自己往後方靠了靠:“你待如何?”
姬平生緩緩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撩撥著水池中的水,平靜道:“不待如何。”言罷,他猛然站起身,沒有一絲猶豫的離開了。
蒔七忍不住蹙了蹙眉,當真是莫名其妙。
跑過來跟她說了兩句似是而非的話,轉身就走了,她卻沒有套出半點有用的信息。
奉旨出海抓捕鮫人的寶船,終於掉頭回程。
鐵索連船,行駛在茫茫的海麵上,如一排有序的秋葉。
姬平生站在甲板上,目光投向茫茫的海麵,眼底竟是有幾分迷茫。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姬平生那一雙狹長的眼眸中再次恢複了清明和陰冷:“何事?”
菡萏連忙行禮道:“啟稟公公,那鮫人,不肯進食。”
姬平生眯了眯眼眸:“那便餓著。”
菡萏有些驚懼:“可是……已經三四日了。”
姬平生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撥弄著拇指上的扳指,半晌才冷淡道:“帶路。”
昏暗的水牢中,永不見天日,沒有窗,隻有方低低矮矮的門,而那門上,終日掛著鎖,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就連她自己的手上,都各被一條粗重的鐵鎖鏈牢牢的鎖在了水池裡。
除此之外,更是沒有人和她說話,也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竟是不自覺的浮現出當日在天寧宗青雲門前,她也是這般,四肢被鎖在寒刺柱上,整整三天三夜。
她以為那早是前塵舊夢了,可是那種恐慌,竟是在這一方水牢中,再次萌生,生根發芽。
且日夜壯大。
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日三餐俱有人送來,不過都是活魚,她隻是掃了一眼,便懨懨的彆開了雙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牢的門扉再次響了。
她甚至都懶得抬頭看上一眼,左不過又是來送飯的,又是活魚罷了。
“以死相逼?”水牢裡頓時響起那道陰柔中帶了幾分冷厲的聲音,“你確實想對了法子。”
蒔七猛地抬眸,便看見那天那個俊美陰柔的男人又出現了。
她淡淡移開雙眼,唇角凝起一抹輕嘲:“是麽?那你是來成全我的了?”
“放你歸海是萬不可能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的好。”姬平生眸光淡漠,雙手端於腹前,下意識的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
門外匆匆走進了一個侍從,他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姬平生的身後,姬平生淡淡掃了他一眼,侍從便會意退了出去。
蒔七抿了抿雙唇,輕笑一聲:“我不歸海。”
姬平生眸底閃過一絲異色,薄唇緊抿,良久才勾唇譏諷:“讓你死也是不可能的。”
“我既不歸海,也不欲求死,公公當真是機敏,隻是猜錯了。”蒔七眼底嘲弄更甚。
她那三千青絲隨水飄蕩在水麵上,宛如洗墨一般,看的姬平生眸光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