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生用大拇指上的扳指,輕輕叩擊在桌麵上,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在安靜的屋內顯得格外響亮。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姬平生輕笑一聲,聲音中竟是透露出無限的諷刺。
菡萏忽而抬眸,眸底溢出一絲懇切:“不過是於人前,主子在奴婢心裡……”
姬平生斂去唇角的譏諷,微微抬了抬手,菡萏立刻便噤了聲。
“接著說。”
“是。”菡萏有些失落的低了低眸,輕咬下唇,片刻才道,“蒼央姑娘聽了之後,神色有些古怪,旋即便笑了一聲,奴婢瞧著,似有幾分不屑。”
蒔七確實是問了菡萏關於姬平生的身份。
她心中總覺得姬平生有些熟悉,遂向菡萏打探了幾句。
菡萏說他是司禮監秉筆太監,皇上身子不好,時有讓司禮監代帝批紅,姬平生乃皇帝麵前的紅人,權勢滔天,就連最得寵的萬貴妃,也要給姬平生幾分顏麵。
也不知為何,蒔七心底竟是升騰起些許失望。
她蹙了蹙眉,眸底盛滿了複雜之色,半晌才輕笑一聲,仿佛在說服自己。
怪道她此前一直覺得姬平生陰柔,原來是個死太監。
像這類閹人,未得勢的時候,因為身份時常受人譏諷和貶低,等到得了勢,便極儘報複之能事。
就是不知道像姬平生這樣的權閹,能笑到幾時。
蒔七撇了撇嘴,下意識忽略心底的失落,勾唇輕笑,也罷,她也猜到命定人不能是他,要知道,她經曆過的每個位麵,他都是……呃,器大活好的。
一個閹人,怎麼可能是他呢?
菡萏言罷,便悄悄抬眸打量著光影籠罩下姬平生的神色。
隻可惜,她依舊看不清。
姬平生聽了菡萏的話,一雙狹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譏諷,原本摩挲著指上扳指的手,驟然鎖緊,緊緊的按著那成色通透的玉扳指。
良久,菡萏才聽到姬平生的唇齒間流出一絲輕笑。
“我知道了,還有旁的事沒有?”
菡萏思忖片刻,搖了搖頭:“沒有了。”
姬平生微微頷首,淡淡道:“如此,你便回了吧,她若是要什麼吃的用的,你也不必來稟報給我,自己拿主意便是。”
“是,奴婢省得了。”菡萏低了低眸,答應了一聲。
姬平生擺了擺手,微微闔上了眼眸,聲音清冷:“回去吧。”
菡萏對著姬平生磕了個頭,麵上似有些不舍,不過到底沒有逾越:“奴婢這便回了。”
她弓著身,低著眸,正對著姬平生,正要緩緩退出房,她行至門邊,忽然聽到他驀然開口:“她腿上的傷,看著拿點上好的金瘡藥。”
“是,奴婢明白。”菡萏連忙道。
姬平生不再說話,雙眸微闔,倚靠在椅背上假寐。
菡萏雙手打在門上,正要帶起門,卻猶豫了,她咬著唇,半晌才小聲道:“天冷了,主子彆忘了添衣。”
姬平生漫不經心答應一聲,菡萏咬了咬唇,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