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七輕抿朱唇,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著姬平生。
柳如絮抬手解下身上的鬥篷遞給一旁的丫鬟,她看也不看蒔七,隻是對姬平生冷聲道:“阿長當真是被她迷了心?”
姬平生眸光冷寂,單手負於身後:“此事你莫管。”
“難道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阿長被這畜生迷惑,讓底下的人寒了心?”柳如絮一雙水眸中溢滿了失望,她懸懸的虛扶著椅子坐下,不肯再看姬平生。
這一口一個畜生的,當真是難聽。
蒔七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耳垂道:“畜生說誰?”
“畜生說你。”柳如絮眸含輕視,卻在話音剛落之際陡然明白這不過是鮫人的戲弄,她頓時氣得臉色泛紅,抬手指著蒔七,“你!”
蒔七輕笑一聲,笑聲中的嘲諷更甚了幾分。
姬平生抬眸瞥了眼蒔七,薄唇緊抿,冷聲道:“來人,帶柳姑娘回去。”
柳如絮猛地站起身,麵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阿長!你當真?”
姬平生低了低眸子,淡淡道:“回去吧,你身子不好。”
柳如絮氣得連著後退兩步,顫抖著手指了指蒔七,又指了指他:“好!很好!我爹這一命喪的當真是不值!”言罷,她便拂袖而去。
柳如絮走後,菡萏才知大勢已逝,她頹然的癱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桐書鄭重的給姬平生磕了個頭:“謝主子網開一麵。”
姬平生背過身去,不再看他,隻是淡淡擺了擺手。
桐書和菡萏被人帶下去之後,蒔七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你沒殺了他們。”
“畢竟於我有恩。”姬平生眸光落在牆角的大花瓶上,指尖摩挲著玉扳指,淡淡道。
蒔七眸光微寒,似初冬時節湖麵上的薄冰:“可是他們曾經要置我於死地!”
姬平生聲音愈發的冷淡:“你若要殺了他們,自去動手便是,何必要我出手。”
蒔七驟然挑眉輕笑:“你在激怒我。”
“你說是便是吧。”
就在姬平生話音剛落之際,蒔七已是一手扼住了他的脖子,眸底泛著冷光。
姬平生低了低眸,淡淡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的命還有用處,不能給你,其他的你想要什麼?”
“倘若我就是要你的命呢?”蒔七緩緩收緊掐住他喉嚨的手。
“如果你一定要的話,我隻求你給我十年時間。”姬平生薄唇微抿。
他又何止欠了她一條命呢,如果可以他願意生生世世去償還,可是真的還能有來世嗎?
蒔七陡然鬆開扼住他脖子的手,麵上帶著笑,可笑意不及眼底:“你當真以為我舍不得殺了你?”
姬平生低著頭不語。
蒔七忍不住輕笑一聲,笑而寂寥:“是,我舍不得!”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姬平生怔怔的凝望著她的背影,渾身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麵露頹喪。
蒔七找到合歡的時候,她正手捧著一隻青色的大螃蟹,坐在水池邊上,她的身邊是萬夫人和雙兒。
如今的萬夫人已經被蒔七弄了障眼法,旁人看見的不過是個普通的中年婦女。
無常公子不知受了什麼東西的攻擊,被打回了原形,上千年的道行儘數被奪,如今就是一隻道行不足百年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