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何,聽了他的話,蒔七竟是長舒了一口氣,此前一直懸著的心陡然放了下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她抬眸凝著他:“我願意。”
陸帆懸說完那句話之後,一顆心便七上八下的,他想和她廝守,可是他又怕,萬一她不願意,他肯定會難過。
就好像,他私心裡甘願死的人是他,也不願她受傷害。
可是她若是表現出不願意,他不敢想象自己會怎麼想。
說到底,這其實很考驗人性。
假如現在換成是她這樣,他甚至甘願獻出自己所有的壽命,但是如果他有一丁點的猶豫,她就算麵上不表,可是心裡還是難受的吧。
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說他自私也好,他就是不能想象若是他死了,她愛上彆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死了,她卻為了他獨守一生,他會更難受,說來說去感覺像個悖論。
但是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如是……”陸帆懸眸底閃過一絲驚喜,緊接著便是憂色,“這意味著,如果你本來的壽命是八十年,減去你現在已經過去的十六年,剩下的壽命再和我平分,你最多隻有三十二年的壽命了。”
他欣喜,是因為她的態度,他一直不敢講,就是怕。
“我知道啊。”蒔七道。
陸帆懸卻猛地轉過身,喃喃自語道:“不行,我不能要。”
有她的態度,就足夠了,哪怕現在就讓他去死,至少於他而言也無憾了。
蒔七緩緩站起身,走到他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腰:“可是,你若是不在了,留我在這世上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行……”陸帆懸還是不肯。
蒔七定了定心神,隻好威脅道:“那好,等你死了,我就嫁給彆人,相夫教子……”
陸帆懸猛地轉過身,將她緊緊的圈在懷裡:“不行!”
蒔七笑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是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她說完這話,便察覺到他身形隱隱有些顫抖,她遂軟了心,雙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如果你心裡真有我,總該考慮我的感受才是,我無懼平分壽命,卻害怕你沒些日子便要離開我。”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同生共死,總共好過一人苟且偷生吧。”她頓了頓又道。
這話幾乎是會心一擊,直穿他的心房而過。
陸帆懸身子已經拖不得了,熔契的爐鼎還在京城,現在從承寧出發前往京城,也至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所以翌日,蒔七便帶著陸帆懸和無正向宋楚逸辭行了。
無正聽說蒔七甘願熔契的時候,看向蒔七的眼神都變了,他鄭重的朝她行了個禮,眼神中滿是感激與欽佩:“多謝宋姑娘。”
蒔七笑了笑:“莫要顛倒主次了,他確是你的主子,但在乎他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一路上並沒有什麼稀奇的事發生。
若真要算起來,確實有兩件。
一是他們的馬車剛出承寧的時候,便正好遇上了慕容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