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日,殿試的名次出來。
傅臨安和一眾新晉貢士早早便進了宮,天氣晴好,一陣和煦的春風帶起他的衣袍,傅臨安不由抬眸望了望天。
澄澈的天空恍如一塊質地上好又無暇的碧玉。
他薄唇微抿,想起此前殿試結束,他將策論的答案默出來給謝天過目,謝天當時的神色有些微妙。
傅臨安其實殿試回去的路上就後悔了。
說到底他那份卷子還是有些出格了,他總結了本朝曆史,並從當前的民生出發,大膽地提出了治國安邦的建議和措施,而這些建議和舉措都可能冒犯了皇帝的威嚴。
他心中長歎一口氣,罷了,倘若真觸怒了皇上,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更何況,他將自己心中所想都寫出來了。
如果皇上不滿,他一輩子都隻能窩在某個偏僻邊陲當縣丞了。
傅臨安想了想,就算一輩子隻當一地的縣丞也沒什麼不好,至少能真正為百姓做實事,隻不過偏遠邊陲恐怕要委屈了嫿兒。
此時的新晉貢士們是按照會試的名次排成兩列。
傅臨安的身後是今科會試的第二名郝鬱,他是廣東人氏,現已經年過四十了。
有意思的是,郝鬱不太會講官話,所以此前他們從宮門外走進來的時候,幾乎沒人能聽得懂郝鬱的話。
太和殿內,元嘉帝負手而立,沉吟片刻:“既然眾卿,都無異議,便讓前十名進來吧。”
司禮太監自殿內而出,高唱著宣了十個名字進殿。
在場的貢士們紛紛側目,不少人麵上已是了然,此刻進入殿內的便是此次殿試的前十名了。
傅臨安等人一進太和殿,便跪下行禮。
元嘉帝笑了笑:“諸位愛卿平身。”
待他們站起來之後,元嘉帝便笑著挨個問他們問題。
傅臨安本以為元嘉帝會按照他們的站位順序來問問題,可是沒想到元嘉帝竟是跳過了他,直接問了郝鬱。
“郝鬱何在?”元嘉帝低頭瞧著案上的卷子,不緊不慢的問。
郝鬱連忙上前一步:“回陛下,學生在。”
他們現在還隻是貢士,而並非進士,更沒有被授予官職,加之殿試之後,所有人都是天子門生,所以他們現在隻能自稱學生。
郝鬱的話一出口,殿中大臣們的神色便有些微妙了。
傅臨安餘光瞥見這番狀況,心中有些詫異,難道郝鬱被欽定了狀元?
元嘉帝先是一愣,旋即和善的笑了笑:“你的官話還不太正宗啊!”
郝鬱臉色漲得通紅:“是,學生回去一定加緊學習。”
元嘉帝笑著搖了搖頭,複又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