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他再沒來過以陰山。
蒔七將那件紮破她十指而染上鮮血的嫁衣放進了箱子的最底層,她想,也許他不會再來了。
她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了,似乎自梵焉死後,霎時間就天翻地覆了。
嫵姬說,世上女子為情所困者成百上千,卻未見有幾個男人如此,男人的話最不可信了。
蒔七沉默不語,她很想為他辯解,說他和彆的男人不一樣,可是他現在又在哪裡呢?她甚至不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來找她。
她為了配得上他所做的一切,在如今都成了荒謬。
她不敢去找他,怕隻怕他會說出那句讓她傷心的話,所以便焦灼著,心中還在自欺欺人。
就在等待的日子裡,以陰山來了個不速之客。
蒔七目光淡淡的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道:“不知大帝前來所為何事?”
蒼羅俊朗的臉上是客氣的微笑:“有故人在此。”
蒔七輕笑了聲,沒有說話。他口中的故人,想來應該是嫵姬了,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來找嫵姬。
“勞煩夫人引見。”蒼羅對她拱了拱手。
蒔七淡淡瞥了他一眼,旋即喚了嫵姬一聲。
她也不知嫵姬和蒼**了什麼,總覺得他二人的關係也很是微妙,蒼羅以身作陣,化而為島,隻為鎮壓嫵姬。
可是在嫵姬打傷蒼羅逃竄後,蒼羅卻向君豐求情,望其網開一麵,不再追究。
蒼羅離開後,蒔七明顯能察覺嫵姬的情緒極為低沉,整個以陰山都籠罩在陰冷之下。
“你還好麼?”她問。
嫵姬沒有說話,隔了半晌,忽然輕笑一聲:“沒事。”
蒔七靠在欄杆前,遠眺著樓閣前方的花海,平靜道:“蒼羅喜歡你?”
嫵姬一怔。
就是這一瞬的怔忪,讓蒔七確定了答案,蒼羅喜歡嫵姬。
“那你呢?你喜歡蒼羅嗎?”她繼續問道。
嫵姬卻忽然暴躁了起來:“他算什麼東西!”
蒔七聞言,緩緩回眸,眸光落在嫵姬那玄色的鬥篷上,道:“你也是喜歡他的吧。”
嫵姬惱羞成怒,斂了身形,蒔七卻笑了:“那二十八位神官不是你殺的,他卻不信,是麼?”
若真是如此,她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嫵姬再次現了形,她的身影似乎有些顫抖:“式微,這世上情愛都是放屁,他信你也好,不信你也罷,對你來講不該有什麼影響!”
蒔七轉過身,抬眸往著天上的明月:“可是有些人,天生就是為明月而生的。”
“狗屁!”嫵姬那沙啞的聲音裡盛滿了憤怒。
她沉沉吐出一口氣,平複自己的心緒後開口:“式微,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麼麼?”
“是他麼?”蒔七道。
嫵姬冷笑一聲:“是心。”
蒔七不明白,她回眸望著嫵姬,卻見嫵姬猛地扯開自己那寬大的鬥篷,瘦骨嶙峋又乾枯的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瘮人。
她定定的望著嫵姬,原來那終日隱藏在鬥篷後頭的,是一張老者的臉。
那張臉滿是皺紋,溝壑縱橫,布滿皺褶,刀刻似的,沒有水分,沒有光亮,隻有像霜打了的枯葉似的一張飽經風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