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散去,唯剩金光四溢,金光中,是靈山佛祖,他坐在方寸靈台上,未曾睜眼。
靈山佛祖寶相莊嚴,不怒自威,卻偏偏生的麵目祥善。
“佛祖,您終於來了。”同嫵姬兩敗俱傷的君豐見到靈山佛祖露麵,當即喜形於色,他話音落下,四下眾神紛紛麵露喜色。
“阿彌陀佛。”
靈山佛祖這四個字,如悶聲驚雷一般,重重的炸在蒔七的耳際,她的雙耳頓時血流不止,嗡嗡作響。
“佛祖,你通曉萬物,難道梵焉真是我殺的嗎?”蒔七被那悶雷般的聲音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強忍著雙耳的疼痛問道。
她知道靈山佛祖有一麵鏡子,可知天下事。但是他卻不願看一眼那鏡子,為她正言。
不過想想,梵焉的死亡隻是君豐用來誅殺她的借口罷了,他忌憚她。
但是她還想一搏,賭上佛祖的慈悲。
靈山佛祖聞言,緩緩睜開眼眸,目光慈悲落在她身上,君豐聽了她的話,皺了皺眉,生怕佛祖被她蠱惑,遂連忙道:“佛祖,心魔詭譎,且作惡多端,放任下去,遲早要成三界大亂之源!”
靈山佛祖緩緩的撚著手中的佛珠,半晌才道:“於神境外七萬七千七十七裡的西南一隅,是一處妄境。”
君豐臉色頓時一陰,眯著雙眼,手下意識的撫上心口的位置,良久才道:“佛祖慈悲。”
姒姮見君豐和靈山佛祖一來一往,便將以陰的去路定了下來,隻是打入妄境麼?不殺她?
若是日後再起風浪,該如何?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的朝執陵望了一眼,執陵的臉色也不算好看,但是這到底是靈山佛祖的意思,眾神就算再不情願,也隻得默認了。
靈山佛祖見眾神沒有異議,遂緩緩念起了經文。
那聲音如天外綸音,蒔七恍惚間依稀瞧見那已經被染成血紅色的天河水翻起了滔天巨浪,眾神掩住了耳朵,整個以陰山包括蝕日台,都開始搖晃。
混混沌沌之間,空間變得扭曲,蒔七嘗到了神魂俱散的痛苦,耳邊是如蚊蠅般的議論聲。
在神魄俱散之前,她卻將那張略有得意的臉,深深印在了心底。
嫵姬伏在地上,眼睜睜的望著蒔七被打入妄境,她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已不能苟活,趁著妄境將啟,還未曾關上,她縱身一躍,跟著跳進了妄境之中。
君豐見狀冷笑一聲:“也好,兩個都進去了。”
妄境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倒要叫她們有來無回。
想到這裡,他轉身對靈山佛祖拱了拱手,客氣的笑道:“多謝佛祖襄助。”
靈山佛祖低低道了聲:“天帝有禮。”
佛祖西去,眾神歸天,天際翻滾的雲層漸漸消散。
以陰山隨著靈山佛祖的經文,依然被蕩平,唯剩那座高聳的蝕日台,依然矗立在此,仿佛英雄衰老的脊背,佝僂著,隻剩英雄遲暮的哀歎。
昏天黑地隨著眾神的離去漸漸恢複了原樣,已然過去了整整一日之久,又是黃昏了。
西方的天際那霞彩像是一把燃了天的大火,扶九殷踏著祥雲,手執嫁衣的雲肩姍姍來遲。
等待他的,隻剩下滿山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