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優哉遊哉地在傷勢並不嚴重的小孩病房裡耐心等著,大概是因為某種事態需要確認當事人意願。
在高層、尤其是禪院家眼中,他們肯定更希望直接將十影法收入囊中。
然而這可是一個被五條悟浸染多年的小號刺頭,某方麵連那家夥自己都大呼棘手的存在。
五條悟鼓著腮幫子嘟囔:“什麼嘛,在硝子眼裡我究竟是什麼形象啊?真讓人傷心。”
“奪走年輕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諒的——我隻是讓這孩子多出兩年正常人的生活、多兩年思考的空間而已。”
“再說了,隻是沒那麼快讓他進入高專,必要的培養還是由讓我這個最強親自負責的——式神使這邊的教學資源還有傑這位特級咒靈操使呢!”
盤算到興起,白發青年還打了個響指:“為了十影法,禪院家開放書庫和曆代十影法的筆記也完全可行,對吧?”
他擲地有聲地說出讓家入硝子不停翻白眼的話:“——哪怕是禪院家,也不可能比我更懂怎樣培養一名十影法!”
何止可行,光是聽著這大餅,硝子已經可以預見到禪院家暴跳如雷又在五條悟強權下不得不忍氣吞聲屈服的樣子了。
更彆提這些餅對五條悟來說完全可以實現。
說到底,在咒術界,拳頭硬的才有發言權。
“……不管怎麼樣,那家夥還是選擇了最困難的模式嘛。”目送五條悟離開的硝子自言自語。
直到
在病房外抽完一整根煙,裡麵的爭論聲也告一段落,她才撣掉浮在白大褂上的煙灰敲門進去。
兩個國中生正一人抱了一隻式神狗狗坐著聊天,津美紀的眼眶依舊紅著。
是的,經曆過生死關頭,津美紀也能看到咒靈的存在了,即使隻是止步於“能看到”。
“有打擾到你們嗎?伏黑?”
姐弟倆幾乎同步地搖搖頭,趴在他們懷裡的玉犬們也跟著慢上半拍地搖了搖。
對上禮貌小孩,家入硝子的態度明顯溫和許多,尤其在有人做對比的前提下。
伏黑惠微微揚起頭,發現醫生小姐眼下的青黑陰影又重了一圈。
有些歉意的他一本正經地道謝:“家入小姐,多謝您了。”
“雖說已經治療好了,但失去的血液補不回來,伏黑君還是再躺一天吧。”
津美紀慎重地點點頭,用被褥把弟弟埋住。
黑發少年縮在被窩裡,略有些遲疑:“家入小姐……五條先生他是去做什麼了嗎?”
剛才最強咒術師的狀態,多少讓他有些擔心。
他這時候倒一反老是吐槽五條悟的常態,表現出對監護人的擔憂。
一直以來,伏黑姐弟的生活都有賴五條悟照顧。曾經的惠再怎麼早熟,也隻是覺得這個社會上隻要有錢就足夠了——但事實證明,這個社會上的許多關竅不是光有錢就可以。
作為臨時監護人的五條悟完美地替他們解決了這些那些橫生的枝節。
在少年心裡,五條悟是“恩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家入硝子這會拆開一根棒棒糖,她含糊地回答:“大概是對他來說很有趣的事……準備好要大乾一場呢,那家夥。”
“放寬心吧——他可是‘最強’啊。”
醫生小姐俯下身,輕柔地揉了揉一直乖乖趴在津美紀懷裡的黑色玉犬,吐著舌頭的玉犬在她手下拱了拱。
不會弄臟她的病房,也不會打擾彆人,就連和它互動都克製有禮、雖然達不到和伏黑君的互動那樣親近,簡直就是模範狗狗。
就是和它的主人一樣,過於禮貌了。
說真的,伏黑惠其人真的禮貌到有些讓硝子覺得疏遠的程度,自己給他治療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吧?
這種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態度……明明五條那家夥不是這種性格。
啊啊啊,她之前打過報告要求給高專配一名心理輔導老師,為什麼高層還不批準?
硝子和津美紀的接觸不多,但同樣能看出小姑娘溫和外表下的老成和早熟。
醫生小姐深深吐了口氣,帶著淡淡薄荷煙味的懷抱攬住黑發少女:“難得我有半天空閒,津美紀,我們去逛街吧?你們以後恐怕要經常來高專啦。”
“誒?誒!但是惠他……”被溫暖懷抱圈住的少女有些手足無措,不放心的她回頭看了一眼惠。
“沒有關係,請不用在意我。”不知何時坐起身的惠默默舉手,又被聽懂了醫囑的玉犬默默按倒。
硝子擺手:“有問題的話,會有人通知我啦。”
被拎走前,津美紀透過病房的門縫看了弟弟一眼。
躺在病床上的黑發少年兩眼放空,明顯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眼神。
埋在玉犬之間的他倦怠地半闔上眼,這才露出屬於十三歲少年的稚氣。
……是啊,也該給惠一點接受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