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夕陽西沉,天色中最後一縷陽光也銷聲匿跡,終於完成轉化成的產屋敷月彥才踉踉蹌蹌走出藏身的山洞。
他單手握拳,隻覺得自己體內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充斥於血肉中堪稱無窮的力量。月彥有一種預感,即使是那些自己曾經隻能豔羨不已的泥腿子術師,如今也難以在他手上走過幾招。
唯一的缺點是自己無法直射在陽光下,但相比於曾經走幾步路都會輕喘的孱弱身體,這些缺點可以事後再議。
那群曾經看不起自己的廢物,屍體應該已經被那些術師們發現了吧?!
令他無比恥辱的產屋敷家已經名存實亡,他也將徹底拋棄這個姓氏。
如今的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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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急需新鮮血肉,就等著昨晚離開時抓來的人類給自己帶來食物。
如果敢欺騙自己的話,就殺了他!
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慘覺得他已將自己和他人的命運握在自己掌控中。
狂喜中的他還沒有想到一點——為什麼半夜三更會有一個白發上略微染紅的青年出現在這片山林。
在得知他的要求後,對方還一臉平淡無畏地衝他提議:“人類嗎?女人和小孩的肉質會更加細膩,我正好也有此意。”
所以,現在,那個人類怎麼那麼磨蹭?
也正是這時,晴明三人駕著牛車趕到目的地。
哪怕已經經過一天的清理,產屋敷家依舊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還有那種幾乎讓人黏稠到化作實體的咒力。
怨憎……恐懼……厭惡……嫉妒……
產屋敷分家宅院的方圓百米內已是一片死寂,尚且存活的人被早早趕到的陰陽師和咒術師們轉移出去,原本橫陳著的屍體也儘數收殮,就連相鄰宅院住著的鄰居們也紛紛臨時搬家到彆院,一點兒也不想在這不詳之地附近多待。
一路上,惠甚至能隱約聽到路邊那些術師們群聚著的竊竊私語:“造孽啊……這甚至不像是恨,隻是單純發泄罷了。”
伏黑惠跟在安倍晴明身後走下牛車,迎麵對上的,是一群剛結束輪班的術師們各異的視線。
他身後還跟著正在四處嗅聞的黑白玉犬——在這種場合,偵查、速度、攻守兼備的玉犬自然是最佳選擇。
從後院騰起的遮天咒力沒人能夠忽略,惠皺起眉頭:“……是詛咒嗎?”
不。
剛說出口的時候,他就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是也不是。”晴明略感興趣地挑起眉頭,他也是第一次探查到這樣的殘穢,他在血色未散的院落裡走走停停半晌,才在浸潤於一片黑紅的水缽前停下腳步。
“那產屋敷月彥是被詛咒了沒錯,他本身現在卻並非完全是詛咒狀態。”
是人非人,是妖非妖,是咒非咒。
來自彼岸的地獄之花和多少生命魂斷前的怨憎詛咒,已將產屋敷月彥變作一隻連見多識廣的大陰陽師都沒法叫出種族的生物。
“姑且把他稱為‘鬼’吧——雖然不是已知體係中的那些鬼族。”
安倍晴明拽過一縷狂躁的力量開始掐算,良久,白發青年才睜開那雙寒星似的眼,他難得露出一副凝重神情,有些無奈地看向依舊還在和式神拉扯的黑發少年。
“還真是不禁念叨啊……這一趟你還真的趕上了,惠。”
海膽頭少年撫摸著被自己從血色土地中硬生生拽回來的黑白玉犬——什麼咒力都敢吃,也不怕拉肚子!
明明大蛇有一筐藏得好好的澀柿子,它們卻沒有零嘴,黑白玉犬委屈地嗷汪嗷汪埋怨兩聲,終於獲得了惠親手捏的咒力丸子。
聽到白發青年這句話,伏黑惠完全狀況外地“嗯?”了一聲。
依稀記起自己昨天好像確實跟晴明有什麼約定的惠僵硬地頓住,旁觀的保憲難得看到小孩兒這麼鮮明的神態。
“……宿儺?”伏黑惠乾巴巴地反問,覺得自己連驚詫的力氣都沒有了。
難怪說平安時代咒術全盛——原來這個時代這麼危險的嗎?!
距離他到平安時代這才多久,八岐大蛇的封印剛過,轉眼又來了傳說中的詛咒之王。
聽到這個名字後的加茂保憲也恍惚了一瞬:“宿儺……?”
那個有“天災”之稱的詛咒師,不是已經死了嗎?
安倍晴明已經攏著袖子往院外走,依舊是不急不慢的姿態,眉間卻帶了一絲歎息。
“詛咒師·宿儺確實已經身隕——詛咒·宿儺可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