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四海皆春色,萬水千山儘得輝,橫批:萬象更新!好字!頗有顏真卿的風韻,行書遒勁鬱勃、大氣雄渾,隻是筆力略顯生澀不足,氣勢開張方麵稍有稚嫩。”站在院外,摸著山羊胡子的鄭文邊讚評邊點頭,惋惜的對老爺子說:“天賜可萬萬不能在耽擱了,這段時間放下書本已是不得已,等到穩定了,一定要送天賜重新入私塾。光憑這兩筆字已屬難得,九成九能得到廩生的擔保考取秀才。”
武老爺子豈有不明之理,時局造事,天賜這孩子運氣不好呀!
武暖冬在茅草屋裡聽著兩個老爺子絮絮叨叨,看著周氏把一大張紅紙撕成小張,撕好的紅紙在錢氏和趙氏的手裡折幾下,隨隨便便又撕成了一個個吉祥的圖案。
茅草屋和窩棚沒有窗戶,窗花被孩子們貼在了牆壁和門簾上,不多時院裡喜慶的味道更加濃鬱,到處都是紅紅火火的。
武山河抱著一隻雪白的小白兔,眼巴巴的瞅著武暖冬在武春息的帶領下上躥下跳的貼著窗花,就是不敢靠近。
田蕙蘭在窩棚外緊迫的盯著武山河,見武山河剛要邁步便出聲喊道:“小山,回來,外麵風大,你臉還沒好,快回來!”
武山河嘟嘟嘴巴,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向了田蕙蘭。錢氏和武天辛對視一眼,儘是無奈。
“小山,上奶這裡來,奶給你做了身新衣服。”
田蕙蘭看著滿臉笑意的婆婆,終是什麼都沒說,武山河已經到了懂得臉色的年紀,見娘親麵無表情,自是明白娘親不願。記起娘親背著人緊緊握住他的手哭泣的模樣,他搖搖頭,先前的喜悅全無,“奶,小山回屋躺著去了,等沒風了,小山再去找奶穿新衣。”
“哎!好孩子!”錢氏自然看出武山河的為難,即為孫子的懂事而欣慰又為他的表現而憂心。在武山河乖乖回到窩棚裡後,一張瘦臉笑意全無,秀目冷冷的凝視著田蕙蘭,直到田蕙蘭略顯局促的垂頭回了窩棚。
“大姐!”趙氏猶豫的喊了聲錢氏,錢氏苦笑道:“隻要小山不難做,就隨她吧!”田氏對武暖冬的不滿、忿恨和心虛她一一看在眼裡,可又能如何?暖暖明顯知道錯了,最近都在極力補償小山,而小山也是想要靠近暖暖又不敢的樣子,真是辛苦了兩個孩子。田氏卻連個孩子都不如,至今也放不下心結,更是與自家親人漸行漸遠。錢氏如今還不知道田蕙蘭曾經惡意的喂食過天花病毒給暖暖,要是知道恐怕會立刻拿出婆婆的派頭,強硬的剝奪田蕙蘭養育武山河的資格。如此惡毒的女人又豈能教養好孩子!
田蕙蘭也是心虛,故以在武家人麵前多有避諱,加上這段時間至親重病心情鬱結,更是對自己的兒子產生了患得患失的控製欲。
武家男人心思不算細膩,並沒有發現女人間的變動,打了個大木圓架子當桌子,全家人不分男女,守夜當晚就著幾道簡單的菜把酒言歡,男娃們則吃上幾口便跑到院外興高采烈的擺弄起竹子來。
“暖暖,來,沾口酒嘗嘗!”武老爺子用筷子沾了口烈酒遞給了懷裡的武暖冬,武暖冬很賞臉的含了含,隨即小臉皺成包子,“爺爺好辣!”
聽著老爺子和幾個大人高聲朗笑,武秋止無奈的舉筷趕緊喂了小妹一口肥膩膩的肉片,“快,吃口肉!”。
武暖冬原來是不吃肥肉的,很多現代女孩都不愛吃,但如今缺衣少食的,能吃口肉便是天大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