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
攔車的竟是蕭祈安的親隨流雲。
這條巷子離主街較遠,因地處偏僻很少有人來往,阿肆也是得了沈南枝的吩咐,為了抄近路才走的這裡。
待沈南枝打起簾子,劉雲才恭敬道:“沈姑娘,我家主子有話帶給沈姑娘,過兩日的花朝燈會,主子想請姑娘到萬寶樓一敘。”
每年的花朝節是京中的一大盛況。
這一天,上至皇室貴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不會拘著姑娘出門。
白天不僅可以踏春出遊,晚上京中還要舉辦燈會,屆時城中還會燃放煙火,萬寶樓是最佳的觀賞點。
作為京中最大的酒樓,平時都得提前預約,更何況花朝節那日。
沈南枝對這個燈會沒有興趣,更何況前來邀約的還是蕭祈安。
她想也不想,直接回道:“倒是不巧了,我那日還有彆的事情,還請七殿下莫要見怪。”
說完,沈南枝甚至都不給流雲開口的機會,直接放下了簾子。
薑嫣然和薑家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沈南枝眼下還沒有精力來應付蕭祈安。
而且,蕭祈安也不是眼下的她輕易能對付得了的。
能避,就先避開吧。
沈南枝這般想,可不知怎地,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還沒等她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馬車已經停在了鎮國公府。
沈南枝才下馬車,就看到府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裝飾簡單,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標誌,倒是站在馬車邊上的那人沈南枝認得。
就是前兩日,自她叫人送了平安信去鎮北王府之後,王府那邊跟過來伺候蕭楚昀的侍衛墨毅。
遠遠看到沈南枝下馬,墨毅連忙牽著馬兒將馬車趕了過來。
旋即,馬車簾子被人打起,露出蕭楚昀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來。
比起前兩日那毫無血色的模樣,今日他的氣色好了些許,但看起來依然病弱蒼白。
他哪怕什麼都不做,隻一個靠坐在馬車上的姿勢,也好似一幅名家筆下的潑墨山水畫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樣的人物,仿佛得了造物主所有的偏愛。
他在最意氣風發大展宏圖的年紀,卻偏偏被折斷了羽翼,困在這樣一副病體殘軀之內,越是這樣,才越發叫人惋惜,心痛。
不僅如此,京中的那些流言蜚語也沒放過他。
有人說他生來不祥,再加上母妃又身份低賤,在他十六歲投身入軍營之前,莫說世人,就連皇上也許都沒記起來還有這麼一個兒子。
外敵來犯,他明明用兵如神,力挽狂瀾,可除了這鎮北王的頭銜,剩下的便隻剩這一身病骨,和如潮水一般,來自四麵八方的惡意。
世人很快就會忘記當初的英雄,人的劣根性,讓他們更樂意將英雄拉下神壇。
他們忘記了他曾誓死殺敵,抵禦外寇,隻記得他命格不祥,會給身邊人帶來厄運。
他們不再談論昔日戰神王爺英勇之姿,酒足飯飽議論的卻是他可能傷了根基,不能人道,莫說娶妻納妾,身邊甚至連通房婢女都沒有,議論他可能孤獨終老,從此絕後。
可即使被這些惡意裹脅,眼前的人依然溫潤從容。
蕭楚昀看向沈南枝,神色溫和,聲音如暖玉:“之前承蒙姑娘相救,這兩日在府中也多有叨擾,日後若有能幫得上忙的,沈姑娘可差人送信到鎮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