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心急如焚。
待一切動蕩停下,她連忙手腳並用地從蕭楚昀懷裡掙紮著起來,待看到蕭楚昀越發蒼白的麵色,和他鬢邊已經浸出來的冷汗,沈南枝心都涼了半截。
“你怎麼樣?”
若這一世他再為了救她而有個什麼好歹來,沈南枝這一輩子都過意不去。
因為太過激動和緊張,這一刻,沈南枝都顧不得平日的客套了:“我又不是京都那些嬌滴滴需要人保護的小姑娘,這點兒事情我完全可以應付,王爺何必為了我涉險!”
說話間,沈南枝已經扶著蕭楚昀的肩膀,想要拉他起身。
“對不起。”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但神色依然溫潤如玉,對沈南枝剛剛口不擇言的態度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有些歉意道:“抱歉,剛剛冒犯了沈姑娘,多有得罪。”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記得這個。
沈南枝心情複雜,她的眼神不經意掃到他胸口,這一看,沈南枝眼皮子都跟著跳了跳。
難怪她剛剛聞到了一縷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
原來才是他胸前的傷口裂開,已經有血痕滲了出來。
沈南枝還未來得及反應,卻突然聽到外間響起打鬥聲。
剛剛跳車的墨毅和秋月還沒等趕到馬車邊上,就被數十名黑衣人攔下,另外還有十餘人提著長劍跳下了坑裡。
秋月作為沈南枝的貼身丫鬟,沈南枝從小到大的劍術陪練,其身手敏捷功夫不在一般的護衛之下。
隻是黑衣人太多,就算秋月和墨毅兩人配合得當,一時半會也靠近不了馬車。
沈南枝透過歪斜的車窗縫隙看到外麵的情形之後,下意識回頭看向蕭楚昀。
他顯然也沒有料到竟還有刺客一路追殺到了這裡。
然而,此事來不及解釋了。
蕭楚昀抬手抓住沈南枝的手腕,一貫溫和的語氣難得地帶上了幾分緊張道:“我叫墨毅先帶你突圍出去……”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沈南枝打斷:“那怎麼行!”
殺手近在咫尺。
沈南枝按下蕭楚昀的手腕,扶著他靠著車框坐好,並認真道:“我說了,我不是京中那些嬌滴滴需要人保護的小姑娘。”
“不過幾個刺客罷了。”
沈南枝咬牙,篤定道:“你安心在這裡,我來護你。”
話音才落,就見蕭楚昀原本沉著冷靜如幽潭的黑眸,似是被人投入了一粒小石子,瞬間蕩起層層漣漪。
馬車裡光線暗淡,但一身淺碧色錦緞素雪娟裙的沈南枝嬌豔無雙,讓他的黑眸裡似是也著了色彩。
沈南枝自是沒有注意到蕭楚昀的神色變化,她話才說完,就已經有劍風鋪麵,衝在最前麵的那名黑衣人已經提劍直接刺向車窗。
見狀,沈南枝一把將蕭楚昀拉到安全的一邊,旋即她翻身從傾倒在地的馬車裡爬起,腳尖一點,直接踹向提劍正要從車窗刺下第二劍的黑衣人的手腕。
那人的劍剛剛卡在車窗,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拔出,沈南枝的腳尖已經到了。
在那人吃痛手軟的一瞬間,沈南枝一個鯉魚打挺,人已經掠到了他身側,一把奪了他的長劍,反手一劍就刺中了他胸口,並將他一腳踹飛了出去。
即使這樣,那鮮紅滾燙的血還是濺了沈南枝一臉。
她心頭驟緊。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她第一次殺人。
雖然她自幼習武,且學有所成,但從未遇到過現在這般以命相搏的地步。
雖然對方要取她和蕭楚昀的性命,死不足惜,但因是第一次殺人,沈南枝難免緊張。
還有一絲出於對生命的敬畏和後怕。
不過,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