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玉石俱焚(2 / 2)

隻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沈南枝那顆被吊在懸崖上已經絕望的心才終於落到了實處。

不管他們現在身處何地,麵對何種險境,但好像隻要一看到他,她就莫名的安心。

“王爺,你終於來了。”

沈南枝艱難開口,話音才落,她再沒忍住,又是一股腥甜自喉頭湧出,吐了自己一身,也濺到了蕭楚昀的胸前。

見狀,蕭楚昀的臉色蒼白如紙,看起來竟然比他自己重傷的時候還要可怕。

他單手抱了沈南枝在懷裡,感覺到她的呼吸微弱,五臟六腑都似是受了重創,連脈象都在逐漸衰弱,說是奄奄一息也不為過。

同時,蕭楚昀才看到沈南枝的手上還死死捏著梅花簪。

那已經半開的暗器兩端分彆對準著她自己和蕭祈安。

她是存了要和蕭祈安玉石俱焚的打算!

一想到蕭祈安竟然將她逼迫至此,蕭楚昀渾身驟冷,他一手抱了沈南枝起身,一手隨意撿起了地上一塊門板碎屑,就準備朝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蕭祈安咽喉而去,卻在抬手的瞬間被沈南枝拽住了袖子。

“不要。”

沈南枝的腦子越發暈得厲害,氣若遊絲,但卻還能保持一分理智。

她無力地靠在蕭楚昀懷裡,咬牙艱難開口:“王爺沒必要為了他把自己搭進去,這筆賬……我們以後再算……”

之前她是想和蕭祈安同歸於儘。

因為,她已然被逼上絕路,沒有彆的選擇。

可現在蕭楚昀來了,她不必走到玉石俱焚的那一步,自然也就不能再殺蕭祈安。

否則的話,隻會正中蕭子義下懷。

在這一場算計中,沒有證據能證明蕭祈安是在順水推舟,所以,在外人看來,他也是受害者。

兄弟相殘本就是順慶帝的大忌,尤其是蕭祈安還是他最寵愛的兒子。

蕭楚昀既然已經及時趕到,卻還要對蕭祈安痛下殺手,順慶帝絕對不能容他,張貴妃和張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要來人了……我們走……”

沈南枝拽著蕭楚昀的袖子。

雖然沒有用多少力氣,但果真讓渾身殺意的蕭楚昀放下了手來。

院外已經有腳步聲匆匆而來。

沈南枝艱難抬眼看向麵露不甘的蕭祈安,咬牙道:“接下來,七殿下應該知道怎麼做。”

有了蕭楚昀的攪局,蕭祈安順水推舟將計就計的算盤落空,但現在的他們卻還算是站在一條船上。

因為蕭子義帶人來了。

蕭楚昀衝進來之後給的那一掌不輕,蕭祈安感覺自己胸口骨頭都似是被震碎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眼看向蕭楚昀:“自然。”

那眼神,恨不得要將蕭楚昀千刀萬剮。

然而,蕭楚昀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抱著沈南枝一個翻身,乾脆利落的上了屋脊。

一眾喊著捉拿刺客的護衛剛剛湧進院子,蕭楚昀已經帶著沈南枝翻身去了隔壁院牆,穩穩當當的落了地。

他腳下的步子匆忙又慌亂,但將懷裡的沈南枝卻抱得極穩。

等沈南枝感覺他們已經出了蕭祈安的彆院,她才強忍著疼痛,輕聲問道:“靜雅姐姐找到了嗎?她沒事吧?”

那第二粒固元丸的藥效實在太過霸道,應該是傷及了她肺腑的經脈,沈南枝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往心口上戳刀子,鑽心的疼。

而且,她才一開口,鮮血就不受控製地自喉頭往外湧。

蕭楚昀抱緊了她,悶聲道:“她沒事。”

聽到這話,沈南枝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靜雅姐姐沒事就好!

她今日這番雖然冒險,但也值了。

這一路繃著的弦終於鬆開,沈南枝的精神也再支撐不住。

恰好這會兒蕭楚昀的輕功極快。

沈南枝隻覺得天旋地轉,她耳畔除了獵獵風聲,就隻聽得到蕭楚昀急促的呼吸和慌亂的心跳。

他甚至都沒用馬車,一路帶著沈南枝飛簷走壁,抄最近的路程往鎮國公府趕。

雖然從見麵至今,除開剛剛回答她那句話之外,他都一言不發,但沈南枝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緊張和慌亂不安。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蕭楚昀這般模樣。

之前的蕭楚昀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雲淡風輕,從容不迫的。

他雖然對她也極儘溫柔,也格外好說話,但他對身外之物,身外之事,似乎都不在意,總給沈南枝一種高嶺之花的距離感。

這樣一個會緊張,會不安,會慌亂的蕭楚昀,才叫沈南枝覺得多了幾分鮮活和親近。

而且,一想到他竟是為了自己這般擔憂,沈南枝心裡不由得泛起了暖意。

“王爺……我沒事……”

她的腦子越來越暈,眼皮也越來越重,隻是不想叫蕭楚昀擔心,原是想寬慰蕭楚昀的,可沒想到,才一張嘴,又是一口鮮血湧出。

肺腑裡的疼痛越發劇烈。

見狀,蕭楚昀原本正全力施展輕功的身子突然一僵。

功夫造詣絕頂的他,在這一瞬險些跌下了牆頭。

眼看著鎮國公府近在咫尺,看著懷中麵色蒼白如紙的沈南枝,蕭楚昀卻像是陡然間卸掉了渾身力氣。

他抱緊了沈南枝,半跪在了地上,語氣顫抖,不知道是在跟他自己說的,還是在同沈南枝道:“沒事的……沒事的……”

說著,他抬手撫著沈南枝嘴角溢出來的鮮血,眉眼溫柔,但眼底裡卻帶著冰冷的殺意。

沈南枝已經快要昏厥過去,可就是在這樣渾渾噩噩的狀態下,不經意間對上了他的眸子。

不同於以往滿是溫柔繾綣的目光,這冷冰冰充滿殺氣的一眼,卻叫沈南枝驀地一怔。

她原本逐漸歸於混沌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前世當她的棺木被他破開,鋪天蓋地的光亮朝她襲來的刹那,她看到他的那一瞬。

他的眼神,亦如此時。

沈南枝的眸子有些模糊,記憶裡的畫麵和現實中的一幕交織。

她隻看到蕭楚昀擦著她嘴角的血跡,語氣冰冷道:“若你有事,我叫他們全部陪葬。”

那一瞬,念及前世,沈南枝心也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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