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本來也跑不掉,如今秋雨的命還被人拿捏在了手上,沈南枝隻能先順著這小沙彌,再見機行事。
好在雖然動不得武,身體也差得很,但演戲這種事情,沈南枝已經手到擒來。
說完,沈南枝索性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一副同秋雨一般中了迷藥的樣子,雙眼一閉,假意昏迷了過去。
那小沙彌似乎對自己的迷藥十分自信,或者對拿下眼前的沈南枝十分自信。
他對著沈南枝雙手合十,口中默念:“阿彌陀佛,施主,小僧得罪了。”
說完,他又將手上剩下的藥粉灑在了沈南枝身上,用以保證沈南枝短時間內不會醒來,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繩子將沈南枝的雙手反綁在了身後,才俯下身來,直接背起了沈南枝,快步朝角門處走去。
這一幕驚呆了沈南枝。
她剛剛還在想,這小沙彌會如何擄走她。
就算他輕功再好,就算他有內應,也不可能帶著她輕鬆避開鎮國公府外圍的守衛和暗衛。
而且,一旦到了外圍,她也就不用再裝昏迷了,直接叫人將這小沙彌拿下就是。
但是讓沈南枝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直接背著沈南枝堂而皇之的轉過了九曲回廊,到了角門處!
沈南枝怕被他發現,也不敢完全睜眼,隻漏了一條眼縫,依稀間看到了角門處停放著的一堆做法事的器具,其中還有一頂軟轎。
而這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那小沙彌直接一口氣將沈南枝送上了軟轎,然後打開裡麵的暗格,將沈南枝鎖了進去。
可這暗格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打造的,竟然能完全隔絕外麵的聲音。
原本嘈雜的做法事的聲音,誦經聲,沈南枝半點兒也聽不見。
同樣,她在裡麵的聲音也傳不出去半點兒。
而且,又是那漆黑幽閉的空間,像極了當初她被封印在棺木裡的情形。
深入靈魂深處的絕望和恐懼瞬間朝沈南枝侵襲而來。
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因為恐懼,她的腦子都不能冷靜下來思考。
在幾個呼吸之後,沈南枝才勉強鎮定下來。
之前倒還不覺得,如今再想起那突然要在她院中做法事的相國寺僧人,沈南枝才反應過來,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煞氣衝撞一說,他們此來,本就是為了將她引出去,同時利用這場法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方便將她“送”出鎮國公府。
如果是這樣,倒真是煞費苦心了。
沈南枝的腦子轉了幾圈,都沒有想到前世今生自己同相國寺的僧人有什麼交集。
要說有,那也是前世她死後,薑嫣然請了相國寺的高僧給她的棺木外麵下了封印,將她的靈魂困在了棺木裡,不得掙脫,不得超生。
原本沈南枝也沒有多想,畢竟相國寺是皇家供奉的寺廟,由相國寺出麵負責順慶帝及其“寵妃”的身後事,也沒什麼不妥。
可如今看來,也許上一世她的死並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而且,被這些事情一點醒,沈南枝才想起來,相國寺的高僧為順慶帝和寵妃做的應該是超度的法事,是放他們的亡靈往生,而非將她的靈魂封印在那見不得天日的鬼地方。
相國寺。
沈南枝心中正默念著,突然想到前幾日大皇子妃周錦瑄提到的那句——
“這是我前幾日去相國寺,親自去求慧覺大師開過光的,妹妹若喜歡,可戴在身上,擋災擋厄。”
周錦瑄那個促使她滑胎的毒手串,就是經過相國寺慧覺大師開過光的。
沈南枝隻聽了這一耳朵,當時並未往深處想,畢竟誰能想到相國寺的高僧會牽扯到皇權爭鬥中?
如今看來,這相國寺絕對不簡單!
沈南枝正想得出神,軟轎突然晃動起來,她整個人都被人連同軟轎一並抬起,一路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隻可惜這暗格四麵還鋪著軟墊,沈南枝哪怕用腳使勁蹬下去,也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她有那麼一瞬的絕望,但很快又振作了起來。
她樂觀地想,被擄走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可以將計就計探查這一切的幕後主使,比起完全被蒙在鼓裡,靠暗衛慢慢去查,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隻是其中凶險不言而喻。
沈南枝深吸了一口氣,攢了點兒力氣之後,才努力在狹小的空間裡掙紮著,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將綁在她手上的繩索解開,然後去夠她頭上的梅花簪。
還好,哪怕是在家裡,她也已經養成了隨時戴著這梅花簪的習慣。
自上一次在蓮池殺了那黑衣人之後,沈南枝回來又從陸翩翩那裡拿了毒藥和迷香,追蹤香,並將它們分彆藏了進去。
而且,這簪子設計巧妙,捏著簪柄稍稍一轉,簪柄處就會彈出一柄小刀。
刀身很小,甚至不及簪身的一半,但卻極其鋒利,比起削鐵如泥的匕首也不差的。
沈南枝艱難地將那小刀轉了出來然後朝著身下的軟墊一點一點割了下去。
可是,這軟墊底下竟然還鋪著一層厚厚的木板,用那小刀竟然都刺不穿。
隻是沈南枝實在使不上力氣,而且能活動的空間有限,隻能一點一點地騰挪。
就這樣,她在黑暗中不知道努力了多久,才終於將那木板鑿開一條縫隙。
縫隙太小,隻有些許光亮溢出。
沈南枝卻很難從縫隙上判斷她這是已經到了哪裡,隻隱約看到急速後退的青石板路麵。
不過,想來這會兒功夫,這些僧人恐怕早已經帶著她出了鎮國公府。
從鎮國公府出來,往東的朱雀大街,就鋪著這樣的青石路麵。
沈南枝沒有放棄,她扭轉了梅花簪,將追蹤香倒了一些出來,透過那條縫隙灑了出去。
怕外麵街道人來人往,不好被暗衛們注意到,沈南枝繼續順著那條縫隙開鑿,然後取了一邊紅珊瑚耳墜丟了下去。
就算這樣她還擔心還不保險,怕這紅珊瑚耳墜被人先一步撿了去,沈南枝又用小刀從袖口上割下了一塊布料丟了下去。
紅珊瑚墜子有可能被人撿到,但一塊碎布料應該沒有什麼人會在意,但她的暗衛卻可以憑借著上麵的花樣和紋路判斷是她今日身上穿著的。
而且,就算被撿走也沒關係,隻要能叫暗衛們順著線索找到這個方向即可。
忙活了這半天,沈南枝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打濕透了。
她剛要稍稍緩一口氣,卻感覺軟轎突然停下了,旋即軟轎突然一沉。
有人上了軟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