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當初先帝本來也是有意立寧王為太子。
隻是不知道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變故,最後那皇位落到了原是冷宮棄子的順慶帝身上,而原本風光無限的寧王卻成了一身罵名的反王、逆臣賊子。
這些都不是沈南枝眼下最關心的,她現在需要確認的是,蕭言初到底是不是寧王子嗣,或者說,他們這群勢力,到底是不是寧王叛黨。
沈南枝正想得出卻聽月舞道:“沈姑娘,飯菜還有一會兒,剛好您叫人去買的糖炒栗子送來了,可要嘗嘗?”
沈南枝點了點頭,“好。”
月舞轉身,很快拿了兩個熱氣騰騰的油紙包過來,並對沈南枝笑道:“聽他們說,香脆口感的糖炒栗子實在不好找,他們還多跑了好幾個攤位,最後還是給攤主多塞了銀子,人家才按照沈姑娘要求的口感炒出來的,沈姑娘嘗嘗。”
不得不說,沈南枝雖然是被軟禁在這裡,但月舞對她的吩咐倒是有求必應。
沈南枝接了過來,一一嘗過之後,卻在月舞那滿是期待的眼神下搖了搖頭。
“味道不對,香脆是有了,但是總感覺味道不對,不是我想吃的口味,抱歉,麻煩月舞姑娘了。”
雖然知道月舞也是一番好意,但沈南枝不得不將糖炒栗子推了回去:“月舞姑娘可否再請人幫我去買?”
說著,怕月舞起疑心,沈南枝又補充道:“你們也是知道的,我是青州過來的,吃不慣京城的風味,這兩地的糖炒栗子差彆挺大的,人有時候越是虛弱,就越是想念家鄉的吃,就比如說這糖炒栗子。”
聞言,月舞也並無半點兒抱怨,她點頭道:“好,奴婢這就叫人再去買。”
說著,她將兩個油紙包小心地收好,並笑道:“這個也不能浪費,回頭我跟羅大夫分著吃。”
見狀,沈南枝假裝隨口問道:“莫不是你家公子缺了你的吃食,月舞姑娘也太節儉了。”
聽到這話,已經抱著油紙包走出兩步的月舞幾乎都沒經過大腦思考,隨口就答道:“那自然是不可能了,隻是咱們從小節約慣了,舍不得浪費一丁點,以前……”
剛說到這最關鍵的地方,她才驀地反應過來,當即閉上了嘴,並有些心虛地回頭來看沈南枝。
但見沈南枝正好奇地拿著她放在一旁的針線活兒觀賞,似乎並沒有聽出她話裡的不妥,她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轉頭就沒了影兒。
等她離開,沈南枝才慢慢放下那繡到了一半的帕子。
聯想月舞那句沒說完的話,那後半句,怕是想說他們以前填飽肚子都困難,挨過餓。
可這蕭言初的言行氣度,坐擁這麼大的臨江閣樓不說,還有之前的福雲樓,還擁有這麼多能人異士,怎麼看都不像是過過苦日子的主兒。
除非……他們就如沈南枝之前懷疑的那樣,曾在缺衣少食的漠河一帶生活過。
挨過餓,知道食物的來之不易,所以才格外珍惜。
這一點,昨晚同蕭言初用飯的時候,沈南枝也看出來了。
底下廚子做的菜品雖多,但每一樣分量卻很少,而且蕭言初幾乎將他麵前的飯菜都掃光了。
這放到京城這些權貴世家子弟身上,是絕對不可能做出來的事情,因為怎麼看都不文雅,跟他們的身份不搭邊兒。
但蕭言初的動作卻從容得很,似是這樣的事情再自然正常不過。
許是沈南枝想得太過入神,捏著繡繃的手不由得加重,結果一不小心就戳到了月舞彆在上麵的繡花針上,瞬間給沈南枝紮了個血珠子冒出來,疼得她“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剛下意識的放在唇邊吮吸,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那人輕功極好,腳步輕得沈南枝都沒有察覺,但就這討人厭的笑聲一出來,沈南枝也就立即猜到對方是誰了。
“喲,沒想到,傳聞裡不愛紅裝愛武裝的沈姑娘也會做針線活,你這繡的是什麼?”
說話間,白衣勝雪的蕭言初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在小窗邊上站定,隨意地靠在窗沿上,那雙露在外麵的眸子裡,帶著嘲諷的笑意看向沈南枝。
剛剛他看到沈南枝拿著繡活兒,隻遠遠掃了一眼,再加上看到沈南枝被刺到了指尖,想當然的以為這沈南枝繡的,當即才忍不住嘲諷道:“莫不是在想蕭楚昀了?我說,你這兩隻野鴨子繡得挺好笑的。”
沈南枝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
不過她也懶得同他解釋這是月舞的東西,隻挑眉看向他,語氣裡同樣帶著嘲諷道:“王爺是我未婚夫,我想不想王爺還輪不到閣下置喙,而且我就覺得這兩隻鴛鴦挺好的,閣下認作了野鴨,隻是說明你眼神不好,還能怪到繡品上?”
她剛剛隻是為了不想叫月舞看出端倪,才隨手拿了繡繃過來看,實際上,這上麵繡著什麼東西沈南枝都沒注意看。
今日的蕭言初依然穿著纖塵不染的白衣,他麵上戴著的還是昨日初見那整張連下顎都遮住的狐狸麵具。
所以,沈南枝也隻能從他的眼神裡判斷出他的情緒。
眼見著他眼底漫起了一層嫌棄,旋即語氣也不加掩飾道:“你這鴛鴦繡成了野鴨子,確實難看得要死,倒還覺得彆人針對你。”
正好這時候月舞已經來到了門口。
蕭言初還沒看到月舞已經有些不自然的麵色,便招了招手道:“月舞,你來看看,她繡的鴛鴦像不像野鴨子?”
話音才落,沈南枝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蕭言初正不明所以,下一瞬就看到月舞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強忍著難為情,聲音發顫道:“公子,這是……奴婢繡的……”
聽到這話,蕭言初原本帶著嘲諷的眼神都僵了僵。
他本想借機嘲諷沈南枝的,沒想到卻誤傷到了月舞。
雖然隔著麵具看不到蕭言初的表情,但他那一瞬難以置信的眼神也叫沈南枝笑得更大聲了。
可是沒曾想,沈南枝轉眼卻見月舞低著頭,小心翼翼道:“雖然……但是……奴婢這繡的也不是鴛鴦,是大雁。”
沈南枝:“……”
這次輪到沈南枝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
她還沒開口找補,就見蕭言初笑得渾身發顫,並向她嘲諷道:“看不出來,沈姑娘的眼神也是彆具一格的好。”
沈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