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突然想到秦素衣,不由得一怔,恍然道:“是你們這一夥裡,跟你不對付的那個?那人到底是誰?”
從月舞和羅大夫對秦素衣的態度來看,秦素衣在他們這裡麵的身份地位不低。
而那人既能指揮秦素衣,又讓蕭言初這樣的身份都有所忌憚,難不成寧王不隻蕭言初一個後人?
蕭言初似乎看出了沈南枝心中所想,他淡淡掃了沈南枝一眼,哂笑道:“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說完,他轉過了頭去。
就在沈南枝以為他點到為止不會繼續這個話題的時候,卻聽他十分坦然道:“是我舅舅。”
聞言,沈南枝忍不住皺眉。
她對當年寧王一黨了解的還是太少,畢竟是上一輩人的恩怨,這麼多年過去了,本就對朝政沒什麼興趣的沈南枝,沒事的時候當然也不會特意去調查這些。
可既然是蕭言初的舅舅,為何還要“出賣”他。
在朝堂的圍剿下生存下來的叛黨餘孽本就不易,若再生內鬥,不是自取滅亡?
而且,若他想要獨占這份勢力,又何必等蕭言初成長到現在?
因為了解得不多,沈南枝想不通。
蕭言初卻不再開口了,抬手很輕易地就將原本用木板封死的窗戶撬開一條縫隙。
透過這條縫隙,沈南枝才終於看清外麵的情形。
在不知不覺間,蕭言初竟然已經帶她出了城。
雖然不知道具體位置在哪裡,但看到這麼茂密的一片叢林,必然已經離城門口很遠了。
密林裡除了蟲鳴鳥叫,再聽不到其他聲音,看起來並不像是有埋伏的樣子。
可越是這樣,越不敢叫人掉以輕心。
等待的時間分外難熬。
“公子……”
遲遲沒有消息傳回來,就連月舞都已經有些不安。
蕭言初卻抬手彈了彈纖塵不染的衣擺,從馬車裡起身。
他打起了簾子看向月舞:“你背著她先去約定的地點。”
說著,他從月舞時候手上接過了韁繩。
見狀,月舞驚呼道:“公子,您的意思……”
還沒等她說完,蕭言初眼神轉冷:“無妨,快去。”
說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保護好她。”
聲音不大,卻透著讓人徹骨的寒意。
月舞再不敢耽擱,她一轉頭直接地俯身對沈南枝道:“沈姑娘,跟我走吧。”
情況緊急,沈南枝也不敢耽擱,她趴上了月舞的背。
眼看著月舞腳下生風,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狂奔出去,沈南枝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月舞很快就將蕭言初和那輛馬車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沈南枝隻來得及看到那一抹白衣勝雪從眼前一閃而過。
不知道怎的,那一瞬間,沈南枝心頭竟泛起隱隱的擔憂來。
她轉頭看向鉚足了勁兒的月舞,有句話憋在心裡,她十分想要確定,但見月舞這會兒全身心的都在趕路,沈南枝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打擾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沉默。
就這樣,月舞帶著沈南枝一路不知道穿過了多少棵樹,走了多遠的密林,才終於看到了一處林間小木屋。
沈南枝看到已經有些氣喘籲籲的月舞都要費力地邁著特殊的步調才順利地繞過籬笆進入到了院中。
沈南枝就知道,這小木屋的周圍不光有籬笆,還有各種陷阱和暗器。
“沈姑娘,咱們先在這裡等等公子,他很快就能脫身。”
話是這麼說,但能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半點兒信號都來不及傳出,那裡的埋伏可想而知。
但眼下沈南枝確實什麼也做不了。
她點了點頭,由著月舞將她攙扶到了木屋跟前的竹椅上坐下。
剛落座,沈南枝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突然感覺不對勁。
這小木屋不對勁!
屋子裡有活人的氣息!
她功夫雖然被封住,但過人的六識猶在。
對上蕭言初,那是因為對方的功夫和內息都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沈南枝察覺不到也很正常。
但其他人……
“月舞!”
沈南枝一把抓緊月舞的胳膊。
話音剛落,原本小木屋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裡間打開,同時,一道暗器突然朝沈南枝眉心處射來。
那速度又快又狠。
根本就不是現在的沈南枝能夠躲得開的。
不過,還好沈南枝提醒得及時,月舞反應也夠快,一把將沈南枝拉開並護在了身側。
“沈姑娘小心!”
月舞第一時間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沈南枝跟前。
就這瞬息的功夫,那枚暗器堪堪地打入沈南枝剛剛坐過的竹椅上。
砰!
一聲巨響。
原本結實的竹椅瞬間被那暗器帶起來的淩厲勁風劈成了兩半,粉末四濺。
隨著房門完全被打開,沈南枝也看清楚了站在門裡剛剛的對她出手的人。
是個一身袈裟,仿似身披佛光的大和尚,他雙腿盤坐在門內,雙目微垂,神色慈悲,手上還撚著佛珠。
就在這時,剛剛打向竹椅的暗器也滾落到了沈南枝的腳邊,竟是一枚佛珠,跟他手上的那串成色一樣。
在出了第一招之後,他竟雙手合十,朝著沈南枝微微俯身,並沒有要再出手的意思。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沈南枝已經猜到了對方身份。
“慧明大師。”
相國寺裡的高僧,當今大齊佛門第一人。
傳聞中距坐化成佛隻一步之遙,無數人為了能得他的點撥而心馳神往的慧明大師。
沈南枝從月舞身後轉了過來,冷眼看向對麵看似滿目我佛慈悲,但實際上渾身殺意畢現的老和尚,皺眉道:“我與大師無冤無仇,大師為何屢次對我趕儘殺絕?”
“阿彌陀佛。”
慧明大師終於抬眼,那雙仿似洞察了一切,仿似帶著佛性的眸子遠遠看向沈南枝:“因為,沈姑娘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