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21章】內門弟子(2 / 2)

這整個過程之中,梵緣淺要做的就是站在宋從心身邊,保持她那宛如麵部癱瘓了一般的清聖笑容。而宋從心抗下了全部的重任,完美地扮演了一位“對重溟城災變漠不關心但礙於身旁的僧侶而不得不幫忙詢問”的大小姐。大概有的時候,人就是會有這樣的心理盲區,有人眼巴巴地上去問了,對方便會不由得生出戒心。但若是他人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人們反而會對她放下警惕。

太陽落山之後,佯裝對新買的珍珠手鏈愛不釋手的宋從心“不情不願”地被法蓮師太帶回了客棧,準備與湛玄宵和二人碰麵。

然而,當她們回到客棧之時,卻發現湛玄和宵和兩人竟站在大堂處,被幾名身穿重鎧的將士圍住。為首的領袖便是那位名為“呂赴壑”的武者,他神情冰冷,似乎在質問著什麼。

看著眼前這一幕,宋從心心裡不禁一沉。但她卻是不動聲色地上前,像個小女孩般嬌憨地抱住了湛玄的袖子:“阿兄,你在做什麼?”

“小妹。”湛玄見她歸來,也配合著露出溫柔的笑容,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沒什麼,隻是呂將軍問阿兄一些事。”

於是,眾人便看見,那眉眼如珠玉生光般的少女顰蹙眉宇,雖無明說,麵上卻已有幾分不耐之意:“那你們要聊到什麼時候?我看著市集上有好多好看的珍珠與珊瑚呢。這要放在中原,可不見得有這麼好的品相。雖然工藝粗糙了些,但還勉強能看得過眼。”

少女說著,便抬起了自己的手。她十指纖纖,如不沾陽春露水的羊脂白玉,指節乾淨得連一點皺皮都沒有。那環在她手腕處的珍珠手鏈成色極美,珠圓玉潤,但與少女那無一絲瑕疵與傷痕的肌膚對比起來,竟還略遜三分。

呂赴壑的目光落在少女平整光潔、沒有半點薄繭的指腹之處,一瞬不瞬地看了好一會兒。良久,他才緩和了神色,道:“既然如此,呂某便不打擾兩位貴客的雅興了。”

他說著,身後的將士便迅速站直行了一禮,整齊有序地跟在呂赴壑的身後離開了客棧。

呂赴壑離開了,客棧大堂內似有若無的緊張氣氛也逐漸消散,眾人用飯的用飯,小二該招呼的招呼。人聲鼎沸之際,人們還能隱約聽見那少女不滿的抱怨聲:“這城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是無禮。簡直把我們當犯人似的……哼,要不是這裡的珍珠和珊瑚……我才不想來呢!”

任性的少女嘀嘀咕咕地抱怨著,那溺愛妹妹的兄長隻能好聲好氣地安慰。直到漸漸聽不見聲音了,客棧中的人這才笑著繼續乾自己手裡的活。

怎麼回事?上樓梯時,宋從心斂了神情,淡漠地瞥了一旁滿頭冷汗的宵和一眼。

回去說。湛玄回了一個眼色。為了不引人懷疑,梵緣淺和宵和都是各自回房,隻有宋從心和湛玄這對“兄妹”進了同一間屋子。

“小妹彆氣了,先前你也聽彆人說過,重溟城排外,我們這樣的外來者,總是難免要排查幾次的。”湛玄沒有甩出靜音符,反而繼續進行著符合“柳青陽”性格的對話,一邊掏出紙筆,一心二用地將情報寫下,“身正不怕影子斜,沒什麼好擔心的。”

宋從心用力地踢了一腳一旁空著的椅子,一邊神情淡然地坐下,也開始默寫自己調查到的情報:“簡直豈有此理,早知如此,我便不大老遠地跑過來了。這城裡的人這般無禮,連阿兄這樣的人都要懷疑……莫不是、莫不是患了什麼癔症!天天想著彆人會害自己!”

“重光!怎可這般惡言惡語,你的家教都去哪了?!”湛玄垂了垂眼眸,似是想笑,可口中吐出的話語卻十分嚴厲。

“你凶我!我、我……!”宋從心依舊麵無表情,寫下最後一筆時便順勢扯斷了手上的珍珠項鏈,用力地把它砸了出去。

伴隨著珠玉落地的零碎聲響,房間內一時間恢複了寂靜。宋從心和湛玄沉默相對,隨即,兩人同時將墨跡未乾的紙張推向了對方。

湛玄紙上寫著:【宵和尋借口登高,被發現。東海生異象,漲潮數丈,已沒淺灘,不見退勢。月相有異。濤之起也,隨月升衰*。】

宋從心紙上寫著:【海民不懼海嘯,因前城主留下的平海法器,海民以此抵禦海洋。夜深之時,海民不被允許靠近海岸。】

兩人看完了對方的字條,手中靈火同時一燃。那脆弱的紙張在火焰中燃燒殆儘,連灰燼都沒有留下。

火光映紅了兩人的麵容,宋從心眼簾輕闔,湛玄麵露思索。看來,他們已經找到了破局的關鍵點——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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