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內門弟子 一波三折觸目驚……(1 / 2)

衝天而起的清氣滌蕩了城門的整片海域, 連帶著屏障外渾濁的海水都為之一清。

在飄蕩著竹葉與清風的音域裡,那些扭曲畸形的鬼影都化作了段段枯朽的老木,被縛絲切裂後便散碎在地, 不再複起。

“……怎麼會這麼多?”東餘立看著那些被淨化的亡海者的屍體, 失魂落魄地說著。當初重溟城出事, 城中的百姓是儘數撤離了的。就算當年追隨姬重瀾一同奔赴深海的精銳全部化為了亡海者,眼前這個數量也遠遠超過了探索隊的預期了。

“是渦流教的殘黨。”呂赴壑將其中一具屍體翻過來, 檢查了其身上所剩不多的破碎衣料, 渦流教信徒的身上必定會帶有渦流的標誌, 哪怕他們會將其藏在十分隱蔽的地方, “看來當年的歸墟之災, 的確是……出自渦流教之手。”

“這不可能, 城主分明將他們的總部與祭壇都摧毀了!”東餘立忍不住道, “連教義都被焚毀的外道要如何吸引信徒?更彆提以祭祀召喚歸墟了,沒有教義, 他們隻是一群隻會耍嘴皮子的販夫走卒而已。更何況他們的聖——”

東餘立說到一半突然收聲,他的麵色陰沉了下來,雖然他沒繼續說下去, 但眾人也大概猜到他想說什麼了。

外道不同於其他,它是一種思想, 一種信仰。想要徹底根除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它們就像“野火燒不儘, 春風吹又生”的雜草一樣,隻要有一息尚存,便可能會卷土重來。姬既望曾經是被渦流教供奉為聖子的存在,可以說他活在世上,渦流教就是不死不滅的。

若是沒有先前那一出, 海民們恐怕已經開始懷疑起整個事件的始末了,畢竟姬既望自從被城主帶回城中後便一直深居簡出,不與外人交流。若要說他私底下接觸甚至是發展渦流教的信徒,那並非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但很快,東餘立又搖了搖頭,姬既望被城主帶回時都還是一個記不得事的孩子,而後幾乎是被呂赴壑一手拉扯到大的。姬既望與其說是城主的嗣子,倒不如說是呂赴壑的嗣子,他可以不相信彆人,但不能不相信大哥。

就在這時,宋從心突然詢問呂赴壑道:“渦流教的信徒原本都是什麼人?”

呂赴壑被問得一怔,他思考了片刻,道:“大部分是外來的難民、流民,小部分是海民。”

有人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這些人,好端端的信什麼外道,真是丟儘了重溟城的臉麵。”

“我知道了。”宋從心微微眯眼,她道,“諸位可知渦流教的總壇原址在何處?既然破局點在於渦流教,其總壇原址或許殘存著相關的線索。此地不宜久留,亡海者很快便會再聚過來。深海中難以汲取靈力,繼續消磨下去也隻會因兵疲意阻而敗。”

“渦流教盤踞於早年氐人國廢棄的地下溶洞,我知道通往那裡的密道。”呂赴壑也不多話,立刻指明道。

“甚好。”宋從心點點頭。呂赴壑在前頭引路,宋從心緊隨其後,她下意識地拽過姬既望的袖擺,探索隊的成員便看見少城主像隻飄搖的風箏般被那位仙長給牽走了。而後,穿著雪白袈裟的女禪修也越眾而出,朝他們歉意地笑了笑,也跟在後頭離開了。

這三人,似乎對姬既望沒有半分的懷疑,探索隊的成員麵麵相覷,便也隻能跟上。

重溟城這座城市地表繁華,然而那僅僅隻是這座城市的冰山一角,也不知道氐人國最初建立城池時是如何像的,他們幾乎將地底蛀成了螞蟻洞或者蜂巢。為了避開城池中的鬼魅,他們進入了密道,這些密道盤根錯節,路況比地表複雜百倍不止。呂赴壑舉著夜明珠走在最前頭,為他們開道,一行人在漆黑的隧道中快速穿梭,恍惚中竟好似穿過了一座龐大的地宮一般。

“到了。”直到體力充沛的海民都跑得氣喘籲籲,呂赴壑這才停住了腳步,此時的他一開口,聲音竟產生了空洞的回響,“這裡便是他們的總壇遺址,不過,當年此地被廢棄時,所有的東西都被毀了七七八八。”

宋從心顧不得其他,直接使用了照明術。昏暗的溶洞內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但卻有許多翻倒的木箱,掛在木架上的刑具,以及一個繪滿血紅色符文但早已被人砸毀的祭壇。兩側的通道內似乎是以鐵柵欄分開了一個個的隔間,乍一看竟好似監獄。

宋從心走到祭壇前蹲下,檢查那些有些眼熟的符文。而後她草草地查看了一下那些類似監獄的隔間,發現其中似乎有人生活過的跡象。

呂赴壑看著她的模樣,似乎知道她想要詢問什麼,開口道:“那些隔間,是渦流教教徒用來關押氐人的地方。”

“關押氐人做什麼?”宋從心仰著頭,看著祭壇之上一麵殘破的旗幟,即便年代久遠,依舊能看見旗幟上一圈一圈的渦流圖案。

“為了製造純血氐人。”呂赴壑斟酌道,“他們信奉的神明似乎原本是氐人的海祇,傳說這位氐人的海祇降臨於世時會將世界重回歸墟。但是自從多年前的那場大災後,氐人血脈逐漸消亡,僅存下來的氐人也血脈不純。他們為了創造出擁有純正氐人血脈、足以令神明降世的胎體,不斷以藥物提純血脈。”姬既望便是渦流教信徒通過喪儘天良的行徑而製造出來的神祇容器。

溶洞麵積很大,散碎的物品也多,當初砸毀這裡的人們恨不得一把火少了這裡,因此處理得相當粗暴。探索隊的成員分散開來,搬掉那些雜物,試圖尋找到一些線索。宋從心卻沉吟了片刻後,轉身,找到了正站在通道儘頭、似乎正在出神的姬既望。

“你想起了什麼嗎?”這裡早就被搜刮過一遍,宋從心不覺得外頭會有線索。

“……”姬既望低頭,似是在回憶與思索,“好像……不是這個地方。記憶中,出生的地方是海一般的蔚藍。”

姬既望說著,伸手便在通道儘頭四處摸索、拍打了起來。宋從心沒有阻止他,她整合著目前已知的所有線索,心情不由得越發沉重了起來。

正當她思考對策時,忽而間聽見了一聲異響。她偏頭,便看見姬既望竟是半跪於地,尖利地指甲切入磚與磚的縫隙中,緩緩地抽出了一塊看上去和周圍的磚石沒有任何不同的磚。那磚塊很沉,縫隙卻小,手指上的力度不夠,根本沒辦法把這塊青磚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