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拂雪道君(1 / 2)

張家老祖乘坐著前往日月山的靈舟,一路上聽著孫兒講述這十年來發生的事情,一時間竟有些扛不住這龐大的信息洪流。

“祖爺爺你上次急著閉關錯過了天景雅集,所以當時是叔祖替您出麵的。您這一閉關可真是錯過了很多事,您知道嗎?明塵上仙他收徒了!而且一收就是親傳弟子。”

“一開始很多人都在背後議論,爭論這位被天道之下第一人看中的究竟是何等驚世之才……當然,這是明麵上的說法,但背地裡肯定是有許多人心有不服的。畢竟各大宗門與修真望族都曾向無極道門舉薦過自家的天之驕子,但明塵上仙千百年來都不曾對誰青眼有加。上一屆天景雅集,明塵上仙恰好出山,似乎是有意向世人公布自己的親傳弟子。卻不想,天景雅集還未正式開始,便出了東海歸墟再臨這等禍事……”

“那一屆的天景雅集成就了後來堪稱壯舉的三人斬神——姬城主未死,其真實身份乃渦流教教主,並一手策劃了東海歸墟事變。當時明塵上仙親傳與禪心院佛子共赴東海,因為情況危急來不及回稟宗門,道君與佛子聯合重溟少主以及各派弟子共同斬殺海祇,疏散子民,挽救了重溟乃至整個神舟。”

“在那之後,明塵上仙的親傳,也便是如今名揚四海的拂雪道君便成了年輕一代的領頭羊。從最初的北荒山九嬰災變、東海歸墟之劫,到後來的幽州之亂、牧羊村詭歌、德忘寺生祭、西吳山大欲天事件……甚至是我們現在使用的通訊令牌、遍布九州的平山海駐站最開始都由拂雪道君提議並且創立的。祖爺爺您看,這些在其他道友歸納的拂雪道君過往傳奇事件中都能找到。此次天景雅集,拂雪道君也是破格以‘劍宗’之名位列大能之列,因為諸位星君認可了拂雪道君‘庇佑一方’的功績……”

小重孫嘴巴一張,嘰嘰喳喳個沒完。張老祖聽得滿臉恍惚,他心想,十年也不算多麼久遠吧,怎麼給人感覺卻如此恍如隔世呢?

張萬世聽得一腦門兒漿糊,趁著小孫兒換氣的間隙裡趕忙開口問道:“你說的這個拂雪道君,她好不好相處啊?你祖爺爺我應該拿出什麼態度呢?”

張萬世話音剛落,張真信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坐在一旁的旁係弟子便立即討好賣乖道:“老祖您這話說的,拂雪道君能耐再大那也才元嬰期的修為,論修為論年歲,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稱呼您一聲‘前輩’。哪怕她是正道魁首之徒,以您的身份地位又何必忌憚後起之秀呢?”

這話雖然說得沒錯,但張萬世並不吭聲,隻是睨了這位宗族安排過來的後輩一眼。張萬世性情平和,並不常與人矛盾,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很好哄騙、很好糊弄。方才小重孫說了那麼多,就算是他一個被時代拋下十來年的老古董都能聽出拂雪道君受人愛戴的原因不在修為,而在於道德品行以及“庇佑一方”的功績。加上明塵上仙親傳以及年紀輕輕便獲封“劍宗”的名號,這位拂雪道君將來保不齊便是下一位明塵……單以修為論之,真是輕看了對方。

他張萬世虛長數百歲,自詡除了張

家與鄉鄰之外也沒為神舟做些什麼。他這樣偏安一隅、貪圖安樂之人,到底哪裡來的老臉在兼濟天下的聖人麵前擺架子?

張家若是這般妄自尊大,那命脈到頭也是遲早的事。失去談興的張家老祖在抵達日月山後便撇下宗族內的其他人,隻帶著重孫張真信提前登上了七曜星塔。星塔內部也有專門為諸位大能準備的院落,隻不過諸位星君喜靜、不愛喧囂,星塔內部自然也少有人聲,安靜得有些嚇人。

不過對於張萬世而言,以往頗感寂寥的清冷此時看來卻是順心遂意之際,他可以在靜室裡聽自己愛聽的戲曲!

至於小重孫的哭天喊地,唉,年輕人怎麼能耐不住清寂,心性不行,還有待磨礪!

張萬世便這樣在彆人的地盤上窩了好幾天,等到各方大能逐漸到場之時,他才戀戀不舍的放下明明是張卷軸卻非要叫“通訊令牌”的通訊令牌。穿上法衣,打理好形容,衣冠楚楚的張萬世在重孫的陪同下步入了會堂,在屬於張家的席位上迆迆然地落座。

七曜星塔的大殿席位是依照星圖來進行排布的,星君在此施展了芥子術法,從外麵看來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塔樓,內裡卻是裝載著星河的洞天雲夢。

張萬世環顧四周,提前到場的無非都是各大世家,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天景雅集也是結交人脈、互通有無的大好時機。而除了七大修真望族以外,那些佇立在人世巔峰的各派代表鮮少會有提前到場的。對此,張萬世倒也並非不能理解,畢竟他自己都不耐煩同宗後輩的阿諛奉承而跑到塔裡躲清淨了,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他們的存在恐怕也與那些後輩相似。無極道門與禪心院倒是不在意這些,但某些勢力卻很在意,在意到每次入殿都要掐著點,仿佛早來一時半刻就會跌份一樣。

目前到場的煉虛合道之境的大能隻有明月樓主檻花……但是沒人敢上前和這位喜怒無常的主搭話,否則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賣了還幫著數錢也不是沒可能的。

張萬世暗中多瞅了幾眼,他有些意外的發現以往衣著打扮總是大紅大紫的明月樓主今日竟穿了一件堪稱簡素的青衫,雖然衣擺上依舊以精湛的技法繡了青竹綠林,但比起以往妖冶到堪稱紮眼的風格,現在完全可以說是“判若兩人”了。要知道明月樓主那是上清界出了名的天生反骨,在一眾推崇清苦、簡素的修士之中,隻有他時常將金錢享樂等俗物掛在嘴邊。無利不早起的商人本色,笑裡藏刀的溫柔假麵,明月樓主就像一隻渾身劇毒的花蝴蝶。

而現在,一身青衫的明月樓主正灑脫地倚在席間,手裡拿著角梳給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梳著頭發。他意態閒懶,梳幾下便要打個哈欠,相比之下,男孩看上去倒是十分乖巧,隻見那孩子穿著一身縷金百蝶穿花絲綢短襖,撚著雪緞廣袖,臉上畫了淡淡的紅妝,垂眸斂眉的姿態頗有幾分嫻靜文雅……

張萬世:“……”

張萬世痛苦萬分地移開了視線,以往明月樓主穿得像隻花蝴蝶,現在他仿佛一隻綠孔雀身邊還多帶了一隻黃鸝鳥。雖然他很愛聽戲,但一想到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