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定主意,跑出薄被,迅速抽出五本學生檔案,連帶桌上之前看到的麵包一起拿回行軍床。
借著苟延殘喘的燭光,點燃一本檔案,扔到床前。
眼前一下子亮了,他們都不由得向前湊一湊,感受那一點點暖意。
麵包有兩袋,簡嵐把一袋給孟知雨,另一袋分一半給黃雲希,結果一包,順便給火堆續上一本檔案。
“你們說這麵包是誰放在這裡的?簡直就像知道我們需要。”黃雲希說。
“除了我們之外,肯定還有人發現了這裡。”孟知雨說。
簡嵐分析道:“而且這個人每次來這裡的時間應該隻有幾個小時,不會過夜。除了檔案櫃和寫字台附近,這個人幾乎沒有碰其他東西。”
她邊說邊靠近火把,現在有點理解古人為什麼要點篝火,為什麼很多歌舞都是從篝火邊發展出來的。
這種暖烘烘的溫度和橘紅色的光,切實地給人一種幸福感。
唯一的缺點就是檔案燒得太快。
她再次起身,抱回來一大摞。
啃完麵包,披著薄被的一角,不時拿起一本檔案扔進火堆,一本又一本,穩定的節奏讓她有些恍惚。
這很像在燒紙。
*
杜子鬆姍姍來遲,終於出現了。
他打車到距離小區200米遠的轉彎處,出租車的遠光燈在林子裡照出一條橙色光路。
簡嵐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動靜。
她關掉手機屏幕,蹲在杜子鬆必經之路的斜坡之上,等待時機。
杜子鬆走過樹下的必經之路時,她手中的另一個竊聽器,自杜子鬆頭頂鬆開,掉進他的外套口袋裡。
簡嵐的“一隻耳朵”神不知鬼不覺地跟著杜子鬆進了柴宏友家。
*
簡嵐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夢見了壁畫上的漫天大火,有兩道人影打成一團,下麵的小人或驚叫逃跑,或憤怒大喊,或跪地求饒,卻都被大火吞噬。
最終滿目蒼夷,人類文明的業火將肥沃的土地變成毫無生機的廢土。
她猛然醒來,旁邊孟知雨抱著自己膝蓋打瞌睡,行軍床前的火堆還燃著,是揉著眼睛的黃雲凡在續紙。他不知從哪裡還找來一些其它東西一起燒,她能辨認出其中有一把掃帚。
簡嵐盯著對麵的椅子,暗想估計下一個要燒的就是它。
這裡的東西快被他們燒得差不多了。
簡嵐輕輕歎口氣,孟知雨聞聲醒來,見她正隨手翻看一本身旁的檔案。
“我睡了多久了?”孟知雨問。
“不知道,也就半個小時吧。”
“我們換班值夜吧。”
“彆啊,真在這裡住下啦?咱們還得找找出路。”黃雲希說。
兩人你有來言、我有去語,說了半天發現簡嵐一言不發好久了。
“嵐姐在看什麼?”孟知雨湊了過去。
簡嵐還在看檔案,越看眉頭皺得越深,“檔案中記錄了每位畢業生的去向,而且每4年進行一次回訪,一直到千禧年初。這裡的大部分檔案都追加記錄了4到5回。”
“我猜一半人去了遠海大學,一半人直接就業,進了船廠啊漁場啊之類的本地公司。”黃雲希抱著膝蓋說。
孟知雨反駁道:“不是吧,我聽我爸說九十年代之後的20年可熱鬨了,好多人去各地做生意、找工作,遍地是機會。芷海鎮又不是深山裡的村子,鎮上還有大學,怎麼可能這麼封閉?”
兩人一齊看向簡嵐,仿佛等老師公布答案的小朋友,
簡嵐說:“黃雲希說得沒錯,幾乎所有人都留在了芷海鎮。”
孟知雨驚訝道:“啊?”
對於習慣了城市裡人群來來往往的城市女孩,兩人的反應是一致的。
簡嵐點頭,“所以才奇怪。”
她又想起周明娜的那句話——“我們永遠不能離開這裡了”。
專注地投入幾乎讓他們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