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女士嘴唇囁嚅了一下,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感情這回事兒,當事人看不開,旁人勸再多都沒用。而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沒有給兒子一個健全的家庭,讓兒子因為她失敗的婚姻,畏懼感情,導致兒子錯失所愛。
“擦下眼淚吧。”季女士遞給他一張濕巾。
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
因為今天宅子裡舉辦婚禮,停車場有專門給客人帶路的傭人。
季女士第一次來,季星野也是第一次來,但倆人都毫無心思打量,進了電梯後,都陷入了沉默。
直到電梯門打開,依舊清雋如初的青年穿著件紅色長馬褂站在電梯門口。
衣襟與袖口還有衣擺處皆用紅線金絲勾嵌出一朵朵紅蓮,黑發鳳眼,唇紅且薄,初冬的陽光傾瀉而下,照在其臉側襯得膚色細膩如上好的白瓷,他眉眼一彎,仿佛萬千星子墜入他眼簾,美好的就如一副畫卷。
而他身邊是穿同款長馬褂的沈嵐疏,隻不過紅蓮換成了威風凜凜的五爪金龍,也是襯得他不怒自威,氣度不凡。
季女士一馬當先地衝過去擁住青年:“你個臭小子,一走就是三年,上次回榕市也不約季姨吃頓飯,是不是把季姨給忘記了?”
“哪能啊。”厭動作輕柔地拍了下嗓音哽咽的季女士,解釋道:“我本來是想去拜訪你的,臨時接到嵐疏爺爺住院的消息,就沒來得及去拜訪你。”
季女士也不是無理取鬨的人,聞言她放開厭:“那沈老先生現在沒事吧?”
“已經沒事了。”就是天寒地凍,人上了年紀,腳不利索,滑了一跤摔斷了腿。
從確定結婚到定下日子,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之所以這麼著急,還是跟老爺子有關,老爺子身體越來越差,摔了一跤後,更是差點進了急救室,倆人商量了一下,老爺子這兩年提的最頻繁就是他們的婚事,索性就先給辦了。
一是滿足老爺子的心願,二也算是迷信的說法,衝喜。
不過家逢喜事精神爽這個說法還是有一定可取之處的。
老爺子得知倆人要結婚,心情一好,精神頭也跟著好了不少。
厭跟季女士解釋完,含笑看向季星野:“走吧,我帶你們去宴客廳。”
季星野帶上完美的麵具,笑著上前跟他抱了一下,又去抱了抱春風滿麵的沈嵐疏,打趣道:“沈總,你把我竹馬搶走了,等會兒是不是該多罰幾杯?”
“你想喝多少,我都奉陪。”
沈嵐疏還是那個沈嵐疏。
沒有因為嬌夫馬上就要叼回窩而對季星野放鬆警惕,而且作為情敵的直覺,他能看出季星野此刻臉上的笑意帶著勉強——在他婚禮上笑得勉強,那不是明晃晃告訴他,對方對他老婆還沒死心?
季星野發出爽朗的笑聲:“青厭,你可聽見了,回頭你家沈總要是喝醉入不了洞房,可不怪我哦。”
“沒事,他要是喝醉了,我連洞房的門檻都不讓踏。”厭邊做出請的手勢,邊含笑答話。
“那我等會兒可得多跟沈總喝兩杯。”季星野笑著說:“總不能讓他得到的太容易。”
沈嵐疏輕哼了一聲,大婚之日,他不跟姓季的計較。
四人邊笑邊進了婚宴廳。
婚事是按中式婚禮流程來。
是以婚宴廳布置得極為喜慶,鋪滿地板的紅地毯,家具窗台上貼的紅雙喜,就連高堂上的老爺子,也穿了身紅大褂,笑嗬嗬地跟來賓們交談。
厭現在已經沒有親人,老爺子就做主讓兩人直接在老宅舉辦,加之倆人都是男子,也不用搞什麼接親儀式,直接等吉時拜堂即可。
安頓了季星野,吉時也差不多了。
沈嵐疏垂著溫柔的眉眼,牽起厭的手走向高堂之下,臨時充當司儀的老二走了過來,抬起腕表盯著時間,待得時辰一到,他紅著臉掐起嗓子大喊道:“吉時已到,請新人就位。”
婚宴廳頓時安靜了下來,門外炮聲齊鳴。
炮聲中,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一左一右地牽著紅綢製的牽紅,將兩端各自送到新人手中,然後在司儀的主持下:“一拜天地。”
一人牽著一頭牽紅的新人對視了一眼,旋即轉過身彎腰對天一拜。
“二拜高堂。”
老爺子和沈爸沈媽端坐高堂,笑得合不攏嘴的接受新人的鞠躬行禮。
禮罷,老爺子抬手捋了下胡須,以長者的身份囑咐倆人互相扶持,相伴餘生。
“夫妻對拜。”
最後一拜,倆人兩眼相看,不自覺同時翹.起了唇,在爆發的掌聲中彎腰對拜。
坐在賓客席上的季星野看到這一幕,笑著笑著,眼淚滾了下來。
時刻盯著著他的季女士趁著無人注意,遞給他一張紙巾,他咧嘴一笑,卻比哭還難看:“媽,我不難過,我這是替青厭高興的。”
季女士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婚禮的儀式在經久不息的如雷掌聲落下帷幕。
沈嵐疏當眾捧起了他的臉親吻了一下,旋即擁入懷中,在他耳邊輕歎道:“真好,你終於是我名正言順的老婆了。”
厭不是很理解他對這種婚禮形式的執著,不過受現場氣氛感染,心也有了些許的觸動,就抬手回抱了一會兒,才說道:“好了,要換衣服跟賓客敬酒了。”
沈嵐疏先前跟季星野說喝多少都奉陪。
但等他換完衣服出來,後頭跟著六個來擋酒的,賓客們的打趣他一應不管,全都把酒推給了六個兄弟,尤其是敬到季星野的時候,他眼神往左邊一瞟,得令的雙胞胎一左一右地攬住季星野的肩膀。
“季哥,我聽說你是我大嫂的兄弟,那你可就是我大嫂的娘家人了,來,大舅哥,小弟敬你一杯。”沈節說。
季星野被迫喝了杯酒。
剛一放下酒杯,沈蕭立馬滿上,雙手捧起酒杯:“季哥,我是老幺沈蕭,你喝了我哥的酒,我這杯是不是也不能落下了?”
雙胞胎早先就得了大哥的命令,把季星野灌醉,倆人的零花錢翻倍。
為了零花錢,兄弟倆是絞儘腦汁地找借口,灌了季星野一杯又一杯,而厭,在敬完一圈賓客後,就被沈嵐疏偷偷拉著帶出了婚宴廳,一路跑回掛滿鮮紅綢布的東廂房。
前庭的喧囂被阻攔在了身後,倆人在月光下相視一笑。
沈嵐疏心中軟和,低頭親吻了下去。
比之平時的急不可耐,有了名分的沈嵐疏心安了,吻也罕見地溫柔了起來。
他先親吻了厭的眉心,唇.瓣上的溫度燙得厭眼皮跳了一下,下一秒又帶著灼熱的呼吸印在他眼皮上,然後是鼻尖臉頰和唇角,最後才呼吸微喘地挪到厭的耳邊,輕聲說:“老婆,我愛你。”
說罷,猛地擒住厭的唇。
他知道青厭還不夠愛自己,所以不會讓自家老婆為難。
他也願意等,等到自家老婆願意把他放進心中的那一天。
而為了那一天,他會時刻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