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本意隻是想逗弄一下嵐疏。
他與這個懶東西相處了三世,哪裡看過其還有這般純情的時候?
雖然他左一句懶東西,右一句色龍。
但他知曉嵐疏骨子裡還是更喜歡彼此交付心意後的交融,而非圖一時之爽。
當然,小.便宜還是要占的,比如裝嫩盤他腳踝這件事。
所以還是那句話,機會難尋。
等老色龍的臉皮厚起來,就欣賞不到這樣的光景了。
不成想嵐疏卻詭異地沉默了。
這般疑似默認的態度叫厭愣怔了一下,旋即眯縫著眼看著嵐疏。
西邊霞光徹底隱沒,街邊高掛的燈籠透出橘紅色的火光照亮了整條長街。
處在闌珊燈火中的男子坐姿筆挺,光暈柔和了他的輪廓,也映出了他閃爍不定的眸光。
“好個色龍!”
他假意發怒,一拍桌子,驚來了無數目光的注視。
眾人圍觀中,他半眯的眼縫裡迸射.出幾分凶光,指著對方問:“老實交代,你還對我做了什麼?”
咄咄逼人的氣勢和周遭投來的異樣目光壓得好似無地自容一般垂眸躲閃開了厭的直視,眼珠子還不安地轉動了幾下——這一派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看得厭嘴角差點沒繃住。
殊不知垂眸的嵐疏並非厭所想那般慌亂,掩在眼皮下的眸仁裡反而盛滿了無人察覺的笑意——原來美人兒好這一口,無怪乎他裝嫩賣乖不討巧,原是方法不對。
美人兒生得這般討喜,身邊定然不乏討好之徒。
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隻憑討好又怎能入美人兒之眼?
所以在臉紅之際,敏銳察覺到美人兒百無聊賴的美.目中生出了興致時,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壓下心中激蕩,本就冷峻繃緊的麵皮暗暗地抽.動了一下,複而深吸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抬眸,迎上美人灼灼的眼眸,正欲開口,餘光卻掃到四周投注在美人兒身上或驚豔或垂涎的目光,心有不悅,便小聲說:“這裡人多不方便說。”
這話一出,叫滿心戲謔的厭心冷不丁跳了一下——難道是他錯看了這個老色龍?
他收起眼中調笑,狐疑地盯著嵐疏。
恰時老板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雲吞麵,麵上澆了一層辣油,他抽.出一雙筷子攪拌了一下,目光卻不離嵐疏‘故作鎮定’的臉,那日從入定醒來,他身上並無異樣。
且他身上還綁了捆仙鎖,若對方當真對他做了什麼,他也不會察覺不到。
唯一能瞞過他的,隻有蓋在身上的衣袍。
所以,這條老色龍掀開他身上的袍子了?
難怪方才問他看出什麼時,臉紅成那樣。
他低頭吸了口看似辛辣的湯麵,麵條入口潤.滑有彈.性,就是嚼勁不太夠,辣味也不足,讓他略有些失望,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摸了摸袖口準備付賬,卻摸了個空。
嵐疏自覺地掏出一顆小金豆子,放在桌麵上:“前麵有家客棧,你若不急著趕路,不妨先在此歇上一晚?”
厭沒有動,隻是定定地看著他,半響後突然道:“你是故意掀開我袍子的,還是無意看到的?”
他是想到了黑岩崖穀的特殊情況。
那裡長年罡風環伺,他又注意到結界中途被換過,若是老色龍打開結界查看情況的時候,有風漏進來吹起了蓋在身上的衣袍,倒也能解釋。
“無意的。”嵐疏垂著眼皮,心說不愧是他的美人兒,這都能猜到。
聞言,厭神色緩和了幾分,“那你這般跟著我,是因看了我身子想負責?”
以嵐疏的修為,他便是直接將人趕走,對方也能偷摸.摸地跟著。
即使如此,不妨直接敞開了說。
卻是不想對方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
看得厭剛舒展的長眉不由又擰了起來:“實話同你說,你看我身子這事,彆說無意,便是有意我也不在乎,可你若是因心悅於我而想跟著我,我建議你最好現在就離去。”
嵐疏屈指點了下桌麵,認真道:“我是條忠貞的龍。”
入夜的長街熱鬨不減,叫賣吆喝聲不斷。
厭一時沒聽清,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嵐疏注視著他那雙恢複了冷靜的眼眸,心中覺得有些可惜。
隻因沒忍住周遭投來的覬覦目光掐斷了方才那大好的機會,他在心裡歎了口氣,麵上依舊端正,“我心悅你是真,想負責也是真。”
厭沒忍住笑了一聲:“心悅本座之人多了去了,想讓本座負責的人更是多不甚數,但想對本座負責的,你倒是頭一個。”
歡厭這人挑選雙修對象隻看兩點,臉和修為。
脾氣和脾性他都不在意,反正雙修你情我願,互惠互利,但也有少不了似雲逸那般想不開的人,追著歡厭要負責。
可聽了這番話的嵐疏卻是眯起了眼,嗓音發沉:“讓你負責?”
厭定睛看到他眼中燃起了熟悉的妒火,微微一頓,抬起雙手指著下巴,唇角上.翹:“我是合歡宗的宗主,合歡宗知道嗎?以雙修采補之術而在修.真界占得一席之地,‘我’原本隻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能坐上宗主之位,靠的卻不是修煉天賦,你說,‘我’是憑什麼坐上這個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