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半時分,朗月當空,月華漫地。
雲川察覺到有人靠近本來想走,聽得‘歡厭’名字,頓了一頓,便悄無聲息地鑽進荷花池。
一地溶溶月色映得池麵波光粼粼,他屏住呼吸,將腦袋藏於一片繁盛的荷花中,又開辟了一個空間出來,以防被人察覺。
做完這一切,就見三道人影腳踏月色而來。
絲毫不知曉荷花池裡還藏了個人,徑直落座於湖心亭當中。
“我說以往你這地兒不讓人靠近是為何,感情是為歡厭築的幽會之所。”雲珩陰陽怪氣地說。
雲繁擰著眉,沒搭理拈酸吃醋的雲珩,而是看向玄靈子,故意道:“玄靈子前輩,晚輩失禮,先問一句,您昨晚偷襲咱們的人確定不是您宗門的太上長老?”
玄靈子不悅地說:“我太上長老何等身份,又怎會這般藏頭露尾?”
話一說完,他驀地站起來,沉著臉指著雲繁怒道:“小子,你這話是何意?”
“明人不說暗話。”
雲繁也不懼,把先前雲珩說的那番話再度重申了一遍,“歡厭也非天生濫情,他之遭遇想必爾等也清楚,是以他與我等糾纏不休不過為修煉,我心悅他,又心疼他,所以忍下了爾等的存在,想必前輩也是如此,可昨晚偷襲咱們之人,卻想獨占歡厭,敢問前輩可能忍得?”
雲珩適時補了一句:“說不得歡厭也是迫於那人實力而被禁錮了人身自由。”
玄靈子得知自家的太上長老也與歡厭有一腿,整個人都震驚了。
震驚過後,他看了看這兩個情敵,沉默地收回手指,慢慢坐了下來,片刻後才發問:“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不著急。”雲繁從儲物空間取出一套茶具,慢條斯理地泡起了靈茶來。
躲在荷花池裡的雲川聽得一切,眉峰已皺成了一道結。
當年還未被‘驅逐’宗門時,他聽過一點合歡宗宗主歡厭的豔史。
據說是與各大門派高層都有牽扯,彼時他心神都放在修煉上,不曾在意過,也未料到傳言中的人,竟然就有大師兄和五師兄——難怪鮫人少主會選擇歡厭奪舍!
早年他修煉到元嬰渡心魔時,發現自己身上結了無數因果。
追其因果源頭,竟與鮫人一族有關——可鮫人一族早已覆滅,這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有次與三師兄雲鋒外出曆練,無意進入了一座大能洞府,發現了兩顆鮫珠。
作為神龍分魂,他曾經親眼看到過主魂賜予鮫人一族非自然死亡,也能回歸鮫珠的能力——而主魂本意是為成全鮫人回歸鮫珠安息。
鮫人正常死亡的鮫珠,氣息溫和且溫順。
而他發現的這兩顆鮫珠表麵雖是溫順,卻潛藏著一股人族無法察覺的誘.惑力,他當即意識到不對勁,趁著三師兄被鮫珠誘.惑之際,帶走鮫珠,讓三師兄留下來看守洞府,匆匆趕回宗門上報。
當時他不知那洞府裡的兩顆鮫珠就是為他和三師兄而準備的。
是他投身魔道後,才查探到他和三師兄就是鮫人選擇的容器,好順利把鮫人少主帶出去,尋個機會送給歡厭。
以前他猜不透鮫人這般做的目的,修.真界那麼多人,何以會選擇歡厭。
直到此刻,聽到雲繁說連縹緲宗的大長老都是歡厭的誇下之臣,這一瞬他才恍然大悟——有哪個人如歡厭那般魅力無窮,情人無數,且身份不低,還幾乎個個都是真心實意?
奪舍了歡厭,等於掌控了所有宗門!
想通這些,雲川的臉色頓時無比難看。
他惦念了百年的人,若非當年有主魂跟在身邊,怕是早就被鮫人給奪舍了——可追根究底,差點害了歡厭的人就是主魂,如果主魂沒有賜予鮫人橫死回歸鮫珠的能力,歡厭也不會有此險情。
雲川捏緊拳頭,閉了閉眼,外頭再次傳來雲繁的聲音。
“我等奈何不了那賊人,是因修為不敵,可貴宗太上長老卻是修.真界頂尖大能,若能得他親自出手,不但可救出歡厭,叫歡厭重獲自由,也能給那賊人一個教訓,好令賊人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雲川直接給聽笑了。
龍族得天獨厚,一出蛋殼,以人類修為劃分,便是分神修為。
更彆說主魂活了一萬多年,雖說萬年都是在睡覺,可他非大靈脈不睡,前幾千年都睡乾了上百條靈脈,最後才盤踞在靈劍宗後山的黑岩崖穀。
那地兒原先也不是靈劍宗地盤。
是後來靈劍宗開宗老祖在那裡開宗裡派,投其所好地送了主魂不少寶貝,主魂才把地盤分給了靈劍宗,同時也收斂了吸收靈脈的速度。
“放肆!”玄靈子一拍石桌,“爾等當我太上長老是何人?”
“兄弟唄。”雲珩語出驚人,幽幽地說:“雖說貴宗太上長老身份尊貴,可說來說去,都是一家人,自家人的矛盾咱們兄弟自己解決,叫個外人獨占算是怎麼回事?”
“……”這番話不但震得雲川瞪大了眼,就連玄靈子也被堵得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而被三人懷疑失去人身自由的厭此刻剛泡完澡,熟悉的氣息便從後麵湧了過來——嵐疏自後摟著他的腰,下巴磕在他肩頭,嗅著淡淡的香味,啞聲道:“歡厭,你是不是認識我的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