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夜幕下,一輛打著強光燈的越野車開到了海邊。
皎潔的月光映照出下車的三人,微風拂過海麵,蕩起一層層瀲灩的波光,帶著腥鹹的濕氣,鑽進三人的鼻息——連玉揉了揉鼻子,被酒精侵蝕的大腦這會兒已經醒了大半。
他借著車燈,走到海邊。
看到岸邊的野草被濺濕.了大一片,就又往海裡望去,不其然間看到海麵上隱約漂浮著什麼東西——
“你們看那是什麼?”
四處檢查的倆人溫聲趕過來,連卓脫了衣服直接跳進水裡,遊過去撿起來一看,是一條撕開的褲子。
他帶著褲子遊回岸,遞給秦偲:“你說厭先生酒精過敏,三哥把人往大海裡帶是什麼意思?”
“這話是你們老大說的。”秦偲接過褲子的碎片,若有所思了地說。
連玉還記得傍晚發生的事,聽了這話他不屑地輕嗤了一聲,“一個覬覦兄弟男朋友的垃圾,不配當我們的老大。”
連卓性格比弟弟連玉要沉穩很多。
但此刻他竟然沒有反駁,用沉默地表達了立場,然後道:“過敏應該隻是老、沈添樵給三嫂找的借口。三嫂是人魚,不太可能酒精過敏,我懷疑應該是人魚不能喝酒,就跟電視劇裡的妖精一樣,喝酒會變回原形,不然沒法解釋大少爺不把人送回房間,反而往大海裡跑。”
秦偲忍不住看過去。
連卓這兩兄弟長得不太像,弟弟連玉生了張娃娃臉,性格也隨他那張臉,比較幼稚。
而哥哥連卓堅毅沉穩,話不多,光看麵相就知道哥哥比弟弟靠譜。
但就是這麼一個正經的人,卻說出這麼荒唐的猜測,他打趣道:“沒想到連卓兄弟也會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
連卓穿上衣服,也跟著坐在潮.濕的草地上,回望秦偲,問道:“你覺得在什麼情況下,三哥會棄基地房間不用,第一反應而是抱著三嫂往海邊跑?”
秦偲說不出話。
他沒見過厭先生的原形,對美人魚的印象隻有小時候的童話。
“三嫂的原形很高。”
下午連卓追三哥跑了一路,晚上在基地又忙著清理海獸,這會兒猜測三哥三嫂沒危險,緊繃的心弦一放鬆,又被涼爽的海風一吹,疲倦也跟著來了。
他往後一躺,頭枕著雙手,雙眼望著繁星閃耀的夜幕,低聲道:“魚尾有兩米多長,將近三米,加上上半身,基地裡的房子根本就不夠三嫂站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
秦偲思忖著走到他身邊坐下,話鋒一轉,“沈先生這個人的嘴巴緊不緊?”
連卓沒反應過來。
倒是連玉因為之前崇拜沈添樵,對他了解很深,“沈添樵除了人品不行,想挖三哥的牆角,其他方麵無可指摘,尤其是嘴巴,隻要他不願意,沒人能從他的嘴裡撬出任何信息。”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能當特種兵的隊長,這方麵肯定是受過嚴格訓練的。
秦偲的意思是沈添樵貌似知道厭先生的身份。
而沈添樵又對厭先生懷著不可告人的心思,傍晚大少爺給沈添樵那般沒臉,他擔心沈添樵因愛生恨。
他把這番話跟兩兄弟說了一遍。
連卓皺起了眉,連玉卻遲疑地說:“應該不會吧?”
“不管會不會,在合作沒達成之前,經不起一點意外。”
秦偲說完想了想,“這樣吧,連玉有空間,留在這裡跟我等大少爺和厭先生,連卓你回去看著那幾個人,在我們沒回去之前,彆讓他們走了。”
“行!”
連卓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了起來,又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你們注意點安全,海裡的海獸雖然被三嫂殺了不少,但誰也不知道還隱藏了多少,你們要是困了,把車開遠一點,再去車上睡。”
連卓走了。
本是被突發事件嚇醒的連玉,人一放鬆,酒勁又上來了。
他跟秦偲商量了守夜的事,前半夜他休息,後半夜再把他叫起來。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坐在車上守了後半夜的連玉抬手揉去眼角眼尾的眼屎,推開車門想刷牙給自己洗個臉。
此時幽藍的夜幕轉為淺淺的灰藍,東邊的朝陽剛冒了個尖兒,他站在海邊,吹著海風刷著牙,落滿朝霞的海水裡突然冒出一紅一黑的東西,正在往這邊靠近。
一開始連玉還沒發現。
是他刷完牙仰頭漱口的時候,餘光瞥到已經遊到十米遠的倆‘人’,他一愣,漱口的水不自覺地吞進了肚子也沒察覺,隻抬手揉了揉眼睛,咧嘴一笑,還真是——
“三哥三嫂!”他搖手揮舞大喊。
喊聲驚動了淺眠的秦偲。
秦偲剛一下車,就被海裡的人嗬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