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長風剛剛支棱起來的頭又下去了。
白燼述在旁邊靠著牆,絲毫沒有即將被掀了上一個馬甲的慌張,一副所有熱火朝天的體力勞動都和他無關的樣子:“你們再聊下去的話這個坑填不完,村民就要找上來了。”
“馬上馬上,”好在魯長風他們幾個也不介意這些,三下五除二把這裡差不多恢複了原樣。
“叔,這兒!”恢複完山洞之後,外麵的村民們也差不多快要找到這裡了,雲廣趕緊走到洞口,對著上下的村民們揮了揮手,“這裡!”
探索隊最前麵的,正是前幾天每天早上來給他們送早餐的那個大叔。
大叔看見雲廣之後驟然鬆了一口氣,扯著嗓子問道:“你們隊伍裡其他學生娃呢?”
“都在,都在,”雲廣看了一眼後麵,白燼述給他比了一個手勢,他轉頭說道,“山體滑坡的時候我們正好都在這個山洞附近,沒有人受傷。”
“沒人受傷就行。”大叔回頭對著身後的年輕人說了句什麼,然後從後麵扯過來一根繩子。
“待會我把繩子甩上去,”他走到山洞下麵的位置,這時候所有人才看清,他的腰上也綁了一條粗繩,“你們把這個繩子係到腰上下來,然後扶著我腰上這個繩子往下麵走。”
“先讓女娃子下來,她們輕。”大叔把繩子甩上去,“這個結我已經打好了,拉一下旁邊那個就能收緊。”
張鹿和管紅雁對視一眼,張鹿先把繩子係在了腰上,然後順著山洞旁邊的凸起一點一點往下挪,最後成功到了大叔站立的那個大石頭上麵。
跟著他一起上來的還有村裡的一個青壯年,那個小夥子幫張鹿解下來了身上的繩子,對著張鹿說道:“你待會就順著這個繩子往下扶著走,這段路過去之後有一個小平台,你們馬老師就在下麵。”
“好。”張鹿心裡其實有點怯那個馬老師。
今天從溶洞內出來的時候,她們明明已經開了屏蔽聲音的奇跡,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個馬老師像是能聽見他們都在說什麼一樣,一雙不含感情的雙眼一直盯著他們看。
但人都已經下來了,她也不能多說什麼,隻能順著大叔和那個下夥子身上的繩子往下走。
山體滑坡衝刷過後的路麵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塊還有斷裂的樹木,並不好走,等到她成功到了平台上,山洞下的大叔才朝著管紅雁揮了揮手:“你下來吧。”
就這樣一個接一個,最後剩在山洞中的隻有白燼述和魯長風兩個人了。
山裡的天氣果然瞬息萬變,早上還下了傾盆大雨誘發了山體滑坡,現在沒過幾個小時,天上的烏雲散儘,太陽又重新出來了。
大叔脫了身上的外套疑惑道:“不是說你們這個旅遊項目隻調查溶洞嗎?怎麼你們這些學生娃都跑山上麵來了?”
魯長風:“我們做景區周圍的自然地理概況調查。”
這是他們在山洞內商量好的,要是帶隊老師問起就用來回答的統一答案。
“自然地理是個啥嘛?”大叔一副沒理解的樣子。
魯長風卡殼了一瞬間門。
他怎麼知道自然地理是個啥,這些都是張鹿說的,張鹿自己有【初級地理精通】,肯定比他們這些什麼都不清楚的人說的對。
張鹿說要是老師問就回答這個,他也就記住了一句這個。
“數樹,”他楚哥在旁邊忽然開口,“就是數山上有多少種樹,這些樹又分彆怎麼長。”
“哦,這個啊!”大叔恍然大悟,“那你們來問我啊!這一片我們都熟的!”
“當初來調查的那個領導就是找我來領的路,”大叔想了一下,“我們這三四歲的娃子都知道山上麵好多山洞,不知道還能當景點的。”
“我們小時候都是被家長打大的,”那個小夥子在旁邊吐槽道,“小時候家裡人不讓進山,進了山被發現要拿藤條抽。”
“那還不是怕出事,”就剩下兩個人了,大叔他們本來以為調查隊在山上出事的緊張心情也消退的差不多,表情也就輕快了起來,“小孩子沒個輕重,山上山洞又多,萬一在山裡麵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到時候找都不好找,不讓你們進山是怕出事。”
“再說了,你以為山洞裡都是什麼。”大叔對著小夥子不客氣道。
“山洞裡是什麼啊?”魯長風一激靈,感覺到這好像是條關鍵信息。
“呃……這個,”大叔正想說,結果在接觸到白燼述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卡殼了一下,趕緊轉移話題道,“我都忘記你們才從山洞裡出來了,還是彆說了。”
“有野獸?”佘莫楚抬了抬眼皮,麵不改色的開始胡說起來,“景區的安全評級要和附近的生態掛鉤的,要是你們這裡有野獸的話,不告訴我們要出事的,到時候被發現說不定就不能開發做景區了。”
“哎呀,不是的!”大叔拍了拍大.腿,“這個你們還是才從山洞裡麵出來,說出來怪不好的。”
“就是洞裡麵都是墳,”小夥子在旁邊看不出下去脫口而出,“你們不介意這個吧?”
他們果然知道這些。
“不介意不介意。”魯長風表現得好像不久之前那個讓他們冤有頭債有主去找基金會客服的不是他一樣,“比都是野獸好多了。”
大叔在旁邊一聽開發景區的計劃會和這些掛鉤,也顧不得什麼好還是不好了,趕緊解釋道:“我們村之前是在山裡麵的,搬出來之前的祖墳都在山洞裡麵,搬出來之後就挪到外麵的空地上了,山洞裡麵的基本上沒多少了。”
“你們倆這誰先下去?”他匆匆轉移話題,“趕緊下去吧,外麵上來的時候,你們那個帶隊馬老師臉色不太好,肯定很生氣。”
兩人順著繩子下去之後,果然帶隊馬老師坐在平台上麵,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看見白燼述他們兩個下來,他臉上的神色才稍緩。
彆人倒是都以為馬老師是因為學生亂跑被困在了山上臉色不好,隻有白燼述覺得懷嘉木這人應該沒什麼心情去扮演一個擔憂學生的地理探索帶隊老師。
難不成是因為佘莫楚降神的時候,懷嘉木作為邪神同樣感覺到了什麼異常的氣息?
不過這時候所有人都在,他也不好湊過去,隻能隱約在心中猜測。
雲廣和幾個探索隊員坐在旁邊,平台上還有不少從溶洞內帶出來的物資,看著還有個小發電機,幾個老鄉在那裡幫著把這些東西運到山下去。
山上的山體滑坡不算嚴重,但總歸有安全隱患,這些石塊還有衝刷下來的泥土什麼的都得靠人力去清理乾淨。
好在掉下的來的石塊並沒有砸到主乾道上麵,熱心的村民們帶著學生下去,給他們騰出了那個熟悉的小院。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午飯時間門點,一行人從村子中間門穿過,家家戶戶都在吃飯,李仁吸了吸鼻子,皺著眉頭問道:“這什麼味道?是不是什麼東西壞了?”
怎麼每家每戶裡麵都有一股奇怪的氣味,聞著有一股淡淡的酸味和酒味,像是什麼劣質的假酒變質了一樣。
“鹹菜的味道。”佘莫楚回答的比村民更快。
“哦哦這個,這個是我們村子裡麵醃的鹹菜。”旁邊的村民回答道。
“哎,”大叔偏頭誇讚道,“小佘你這鼻子很靈啊。”
能不靈嗎,李仁暗自誹謗。
就照他吃鹹菜的那個勁兒,這裡最熟悉這個味道的除了村民就是他了。
“彆看味道怪,聞起來怪吃起來香!”旁邊的大叔還在向其他人介紹,“這個是我們村裡的特產,我們家家戶戶都會做這種鹹菜。”
“我家也有,你們要喜歡的話,等走的時候我給你們帶上些。”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李仁連連推卻。
他們的味蕾都還健在。
吃起來香的這個“香”確實還有待爭議。
“叔,”白燼述忽然開口,“這個鹹菜是用什麼醃的?”
“這個啊就是山裡的野菜,不值錢,”大叔擺擺手,以為他們是不好意思拿,趕緊說道,“我也不知道具體叫什麼,反正開春的時候山上全都是。”
“我們這邊春天煙塵重,吃這個鹹菜還有木耳清肺。”
“山裡空氣這麼好,怎麼會需要清肺?”魯長風順嘴道。
“誒唷,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大叔被問住了,“反正我們這就有這種說法,我小時候我媽就是這麼說的,我媽也是聽我姥爺說的,我們村子之前是從山裡麵遷出來的,可能之前春天山裡有柳絮所以需要清肺吧。”
“反正祖祖輩輩都這麼吃,春天摘菜醃鹹菜都是習慣了,現在吃飯沒一碟鹹菜還覺得少點啥。”
“哎,到了到了,”大叔忽然停下腳步,指著一個熟悉的院子對著隊員們說道,“這個是我們村子裡騰出來的院子,之前沒什麼人住,可能條件不是太好,不過都收拾乾淨了,你們在裡麵住上幾天就能走。”
“正好到飯點了,我給你們取點鹹菜來你們嘗嘗,吃得慣就帶點回去。”
大叔急匆匆走了。
“我覺得……”
“有可能……”
白燼述和雲廣兩個人同時開口。
如果山上的山洞中那些被掀掉腦殼的是這些村民的祖墳,那就說明他們不遭受“香菜”攻擊不是因為血脈特殊。
不然沒道理祖先被攻擊而子孫不會。
那導致他們不會被攻擊的元素隻可能另有其它。
管紅雁急性子:“彆覺得了,直接說吧。”
這兩個人一個慢吞吞一個懶洋洋,能急死個人。
白燼述:“這個鹹菜,是不是才是他們不會被攻擊的根本原因。”
這種未知的植物會發出一種信息素,讓形似獵犬的神話生物感覺到厭惡,所以他們才不會攻擊這些山腳下的村民。
所以,在他大量吃了鹹菜的第一天,也就是探索隊進入這裡的第六天。
整整一天,那個形似獵犬的神話生物,都從來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