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棄我去者(17)(三合一)(1 / 2)

【我去, 這也能扒出來……】

【雖然和具體規則無關,但是莫名其妙讓人感覺背後一寒……】

【或許有人記得, 這個項目的名字就是棄我去者, 盲投出來之後我們還迷惑了很久為什麼叫這個。】

【我記得我記得,當時我還在疑惑,一般來說基金會的空間命名自動生成出來都是和項目場景有關的內容, 比如說像腸粉他們上一個通關的副本,雖然關鍵詞是身份和替換,但是自動生成出來的名字卻是未知空間場景——第一醫院。】

【所以我們現在終於知道【棄我去者】指的場景內容是什麼了……】

【這個小村莊偏僻到甚至沒有名字, 生成命名時不能自動抓取場景名字, 所以才會選擇“棄我去者”,指向那些拋棄了曾經的親人朋友們離開舊址來到外麵生活的村民和他們的後代……】

【基金會的自動命名有點東西的。】

村莊的舊事大概就是這樣了。

所有人無從知曉那些被拋下的人會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行走的逆流的時間中, 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們在被蟲子寄生的一瞬間,就已經再也不可能和那些時間流向正常的人一樣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拋棄了他們,”在一陣雨滴打在屋頂上的悶響後, 管紅雁忽然開口道, “那不還有一個沒有搬遷痕跡的房子嗎?說不定這就是唯一一個留下來的正常人。”

這個人或許就像是能夠看見時間被啃食出漏洞的岑祈雯一樣, 看見了原本人類所不能看見的東西,知道了有關於蟲子的真相,並把它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努力畫了下來。但是有可能他說出了所有內容, 卻因為太過離奇不被他人相信, 有可能他陷入了和岑祈雯一樣的瘋狂,於是被這些離開村莊的人們和那些逆行的感染者們一同留在了這裡。

精神正常卻時間逆向的感染者們走向了昨天,精神瘋狂卻時間正流的這個人走向了明日。

而他們都是被那些山外的村民們,被他們拋棄留在這裡的人。

雲廣長歎一口氣:“所以他們才會極力避免提起這件事吧?”

從佘莫楚的角度上來講,這些村民的確對於克蘇魯世界中的存活規則有著本能的理解, 他們避免提起這些,不去深究原因,甚至在舉村搬遷出來之後通過一個“春天清肺”的謊言掩蓋了一切,把那些瘋狂的吊詭的舊事全部都掩埋在了山林間。

而回避與謊言未嘗不是一種遺忘,等到幾代後,十幾代後,又有誰會記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就在氣氛陷入一種未知的悵然時,張鹿忽然小聲驚叫了一聲:“岑祈雯?”

“岑祈雯!”她猛地站起來,慌張的四處環顧了一圈,“你們誰看見岑祈雯了?!”

剛剛雲廣他們在分析討論的時候大家都聽的異常認真,她也不例外,能夠進入高端空間的隊員們對於此類解謎的過程和信息的抽絲剝繭無疑都是頂級的,思維沉浸在其中的同時,對於外界的注意力也會相對的下降很多。

岑祈雯就是在這個時候消失不見的。

【我靠是啊岑祈雯呢?】

【剛剛我就在彈幕上喊了,我說岑祈雯出去了岑祈雯出去了你們沒一個人理我,隊員也沒一個人注意,都在聊時間逆流……】

【大家湊成一圈討論線索,誰能想到一路上一直安安靜靜抓著張鹿手不放的岑祈雯會忽然消失啊!】

屋內,本來悵然的氣氛一掃而空,所有人被張鹿的這句話說的心頭一緊,紛紛站了起來。

“真不見了,”管紅雁皺著眉頭,“她不是畏水畏光嗎,外麵下著大雨,她還能跑哪去啊?!”

而且外麵的門還是關著的,就算岑祈雯真的跑出去了,以她現在的精神水平,足夠支撐她不發出一點聲音的離開這裡,並且還記得關上門嗎?

他們一群人在討論的時候雖然專注,但聲音並不大,怎麼可能會忽略門打開之後傳來的窗外雨聲。

“出去的不一定是岑祈雯,”就在隊員們紛紛準備再次使用奇跡,把薄膜裹滿全身出去找人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聲的白燼述忽然說道,“我說過,我需要向你們確認,你們是否產生過非自願的想法或者行為。”

當時隻有管紅雁一個人說,她曾經產生過一種很詭異的非自願想法,對岑祈雯的腦漿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如果說,蟲子對於人體大腦的攻擊是汲取養分,打散思維,操縱行動,那麼像他們這種精神尚且正常的人,蟲子沒有打散他們的思維,自然也就不可能對他們進行下一步操縱行動。

而岑祈雯這種尚且在瘋狂中沒有緩過神來的,就是蟲子最好的操縱對象。

而幼蟲們之間或許有著他們也無法察覺的交流方式,在岑祈雯打開門出去的同時,他們腦子的幼蟲們也屏蔽了他們對於岑祈雯的感知,以達到了一種所有人都對她的離開視而不見的效果。

但不管怎麼說,該出去找人還是得出去找。

外麵的雨聲聽起來隻大不小,白燼述走在最後麵,在離開房屋之前拉住雲廣問道:“基金會裡有什麼奇跡是可以保存物品上的氣息不被吹散的嗎?”

“我想想,”雲廣頓了一會,“有好幾個都可以,具體要看你需要保存的東西大小,有些奇跡不能放置與內部空間差彆過大的物品……”

他猛地想起來似的補充道:“哦對,如果這條信息有可能引起san check的話那我把這些奇跡都發給你,你自己選。”

“我不是為了放置,”白燼述感覺自己更煩躁了點,“有沒有可以貼身存放,但是又能保存氣息的?”

“……沒有,”雲廣思考了半天,“或者說就我所知沒有,如果現在在項目外的話還可以問問後勤客服,但是現在,我想不到。”

“行吧。”白燼述也無意為難雲廣,看著所有人都冒著傾盆大雨從屋裡出去,他恨不得直接把這件邪神外套吃肚子裡吞下去再出門。

等一下……

白燼述頓住了離開的腳步。

為什麼他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一個正常的人類會在需要貼身保存某樣物體的時候產生“吞進肚子”這類解決方式嗎?

他確認般地掀開衣擺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依舊是人類的皮膚,蒼白的顏色和細膩的觸感,蛇鱗沒有冒出來。

那是怎麼回事?

白燼述仔細摸了一遍自己的腰,裹好薄膜,皺著眉頭邁出了房間。

【小楚你……幾十萬觀眾看著呢,不要老是做這種令人誤會的動作。】

【好細的衣服,不是,好白的腰。】

【你們……岑祈雯生死未卜,你們在這裡看小楚的腰。】

【彆瞎說,岑祈雯昨天沒事,說明她今天一定不會死。】

【再說了,我們都是攝像頭拍什麼就看什麼的捏。】

屋外的大雨更大了些。

白燼述出去的遲,等他到的時候,岑祈雯已經被所有人找到了。

她就倒在一片積水裡,整個人臉色潮紅,看起來好像是發燒了。

蟲子操縱她做出行動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剛剛岑祈雯能在這麼大的雨天內行走是因為張鹿幫她裹上了基金會的防水薄膜。

現在岑祈雯什麼都沒有的跑出去,外麵雨又這麼大,她不過一會就全身濕透,發起了燒。再加上昨天的精神衝擊,今天早上的驟然驚嚇,一行人在山林內穿行進入這裡的長期跋涉,她體力不支,一下子倒在了雨水裡。

管紅雁說她暈倒的地方是去往那個蜂巢的必經之路,這次大家也顧不得顧及不顧忌的了,把岑祈雯背回房間內之後就生了一堆火。

幾個女生幫她換了一身衣服,由於岑祈雯嚴格來講是在“生病”而不是“受傷”,這下連魯長風也沒了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張鹿從商城裡買了點退燒藥,又給她量了一下.體溫。

“40度了,”管紅雁在旁邊甩了幾下水銀溫度計,焦急地看向雲廣,“還有什麼能用的奇跡嗎?冰的就行,得趕緊降溫,這個溫度算高燒,再燒下去腦子就危險了。”

腦子……就危險了。

“這幾個,還有這個貼在額頭上……”雲廣正在一邊翻商城一邊給思索還有什麼現在能用得上,忽然,他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我知道了。”

白燼述直起了背,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我知道蟲子成熟的順序是什麼了。”

“是受傷,或者說是宿主不再健康。”

第一天死亡的江金明,在前一天的山體滑坡中被砸傷了腿。

第一天死亡的畢嫵,在前一天的村莊舊址探索中嚴重燒傷。

第三天死亡的岑祈雯,在雨中受涼發燒現在高燒瀕臨40度。

讓蟲子們進入成熟期的,是宿主受到了傷害。

“你們先說。”管紅雁匆匆忙忙帶著退燒用的奇跡去了岑祈雯那裡,剩下的幾個隊員自覺湊了過來。

白燼述深吸一口氣,壓著心中的不耐煩分析道:“蟲子,或者說世界上的任何一種生物,他們的第一要務都是繁殖。”

繁殖是為了基因的延續,是為了保證種族能夠一直長久的生存下去。

如果說這些蟲子們隻有寄宿在人腦中才能繁殖,或者說他們的卵隻有進入人腦才能孵化變成成蟲,那麼在空中漂浮的那些幼蟲就是不具有繁殖能力,也不具有基因延續能力的。

隻有進入人類的大腦破繭之後的成蟲才可以。

“所以一旦當宿主受到傷害,寄居在他們大腦內的蟲子就會做出一個判斷,”白燼述看了江金明和畢嫵一眼,“他們會認為,目前自己所寄生的這個宿主已經走到了生命的最後階段,它們再在這裡寄宿下去,就會和宿主一起死亡。”

於是蟲子在宿主受傷之後,會飛快進入成熟期,試圖在宿主死亡之前完成破繭,變為成蟲。

包括今天的岑祈雯,她突發高燒大腦溫度到達40度,同樣讓蟲子產生了這裡不在適合寄居的想法,於是它們試圖提前進入成熟期,好讓自己在後一天就能成熟。

而在它們飛快催熟自身,想讓自己破繭的同時,它們也發出了吸引天敵“香菜”的信號,所以這之後,宿主的結局隻可能是兩種,一種被“香菜”襲擊,蟲子破繭失敗,在天敵扼殺在宿主大腦內。

一種宿主大腦炸開,蟲子破繭成功,變為成蟲的蟲子們實現了種族的延續,完成了這一階段的繁衍。

這兩種結局分彆對應的就是江金明畢嫵,和岑祈雯。

魯長風結巴了好一陣,才緩緩看向今天最後一個出現的許子塵:“那那那,那現在他的腦子裡……”

按照這個理論,豈不是說明天許子塵也會受傷,他的受傷導致了他腦子裡的蟲子也加快了成熟過程,於是今天他不是頭炸開就是被“香菜”襲擊。

所有人如夢初醒,從這條信息帶來的短暫san check中清醒過來。

“按理說是這樣的,”白燼述按按額頭,徹底放棄了控製自己的脾氣,“現在你可以選擇一個你喜歡的死法了。”

“想被‘香菜’殺死就現在出這個房間,離管紅雁遠一點。想腦殼炸掉也出這個房間,離我遠一點。”

許子塵怔楞半晌:“等一下。”

他來的最遲,和佘莫楚也不算熟,隻好試探著問道:“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問。”白燼述毫不客氣。

“之前你提到過一種叫做夏蓋蟲族的蟲子,”白燼述的語氣不算好,但許子塵居然也沒有為此而生氣的樣子,反倒是真的在虛心求教道,“既然在其他克蘇魯世界中存在著這種蟲子,那麼你們是如何處理被它所寄生的宿主的?”

“開瓢,”白燼述瞥了他一眼,“腦殼的鑽孔手術,隻有這樣才能把他們從宿主的腦殼裡取出來。”

按照佘莫楚的記憶,隻有這一種方式才能解救那些被夏蓋蟲子所操控的宿主們。

“那這樣的話……是不是我們也可以試試這個辦法?”許子塵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摸了摸下巴,提出了一個非常驚人的建議,“如果把我的腦子打開,然後把蟲子取出來呢?”

魯長風感覺腦殼一涼。

“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白燼述身上的懶散消失殆儘,他直起身子,“這種蟲子人類看不見,而且我們這裡不具備有……”

他的話忽然停住了。

不,實際上好像現在是真的可以的。

這種蟲子人類看不見,但是隻要他主動把那件外套和自己隔離,那他的異化進度就會大大加快,等到到達一定峰值,就可以和昨晚一樣視野中出現飛蚊症一樣的小斑點,到那時候他就是完全是看得見那些蟲子的。

這裡不具備有手術條件,但是基金會的商城中不會缺少電鑽之類的東西,開腦殼不難,難的是如何合上。

白燼述緩緩看向旁邊捂著腦殼一臉驚恐的魯長風。

不巧的是,現在這裡正好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這點。

許子塵沒有前幾天的記憶,但他提出了一個目前來說絕對可以實現的方案,那就是以他這個在因果律上今天一定會死的人作為實驗品,去替所有人來實驗,如果把腦子裡的蟲子取掉,那麼他們可不可以擺脫蟲子的影響。

雲廣在旁邊一臉意料之中,顯然是早已知道許子塵這人是個什麼性格。

他甚至還在旁邊習以為常地問道:“既然你今天一定要死,為什麼不死的有價值一些對吧?”

許子塵點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他遲疑了一下,“你們誰來開?這次的隊裡有醫生嗎?”

【???】

【他好像真的在很認真的思考讓誰來給他開瓢。】

【隊裡沒醫生啊,就算有,誰敢啊?】

【可是他說的很有道理,既然知道了蟲子在腦子裡,那把腦子打開取出來不就好了?】

【什麼狠人,那要萬一死了呢?】

【萬一死了就死了,許子塵本來就是要死在今天的。】

【嘶……這不就和畢嫵死的時候一樣嗎?用死亡去換取一條線索,小楚怎麼可能答應?他見到隊友死亡都要受不了了,怎麼可能做到親手造成隊友死亡?】

“可以,”在其他隊員震撼的眼神中,佘莫楚站起身,“可以試試,我來開。”

白燼述把一直披在身上的外套取下來搭在椅背上,感覺今天前所未有的放鬆和輕快。

那種一直壓抑在他心頭的煩躁和不虞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前讓他感覺心煩意亂的潮濕空氣一下子也變得親切可愛了起來。

他感覺到了輕鬆。

原來是這樣,異化的過程被邪神的氣息壓抑在了一個限度值內,窗外的雨幕和潮濕的空氣使他體內屬於蛇的那一部分本能迅速覺醒,可他卻被困在這樣一副人類的軀殼中。

窗外雨聲淅瀝,白燼述感覺自己體表的溫度迅速降低,低到了和外麵那些沉積在地上的積水平齊。

但他忽然躍躍欲試。

在這個一直處於被動的未知空間中,第一次占據了主動權的躍躍欲試。

自從進入這裡之後,他們的行動一直被牽著走,不管是同伴無法避免的死亡還是不論發現什麼都需要過一個san check的強製性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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