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非人哉(58)(一更+二更+五千兩百雷)……(1 / 2)

“沒有, ”過了幾秒鐘,就在狄塔開始內心發毛,思考是不是在這樣一片黑暗中, 爾泗發生了什麼未知的變化時,她聽見爾泗帶著些許不耐煩的聲音:“我不過是剛才下來的時候記住了每一個點而已。”

“現在人都齊了,不走嗎?”

“哦對對對, ”狄塔猛地回神,“人都齊了吧?有人受傷嗎?”

一片疊聲的“沒有”後,除了失手掉下來被白燼述抓住的黃毛之外, 所有人身上都沒有再添新傷。

之所以說沒有再添新傷, 顯然是因為之前在砸牆的時候,所有人身上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傷, 這些劃傷或者淤青在黑暗中並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 在剛才的劇烈運動中,不少已經靠著血塊初步結痂的傷口又重新崩裂了開來。

不過好在這些對行動的影響不大,屬於一些放著不管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傷口。

這麼算下來, 實際上唯一受傷比較嚴重,會影響到部分行動的反而是胳膊脫臼的狄塔。

電梯井下的出口開在酒店正常的電梯出口背後, 在一個位置隱蔽的小雜物間裡。雜物間不算大,站滿他們十幾個人之後更是擠的滿滿當當。

這裡位置太偏, 常年沒人打掃導致地麵上厚厚的全部都是灰塵,周圍倒著些不知道已經放了多久的紙箱和塑料餐具, 黃毛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結果直接倒進了一片灰塵裡麵去, 咳的驚天動地。

“從這裡出去就是酒店的後門吧?”老領隊沒有出聲,狄塔一邊活動脫臼的胳膊一邊在腦海裡麵回憶構建了一下整個酒店的路線圖,很快就判斷出了這個雜物間的位置, “從這邊出去,就是我們那天搞比武招親的院子。”

“後門?”管紅雁奇怪地問道,“這裡還有後門嗎?那為什麼我們都是從前門進出啊?”

在這裡住了好幾天,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個後門存在的。

“之前有,是酒店還在營業的時候給員工用的門,比較小,帶一個方便運送各種東西的小坡,”狄塔簡單解釋了一下,“後來有次出了點事,有人打架的時候把後門的門框砸了,門框帶著鐵門一起變形之後,後麵那個門就不方便打開了,後來大家就沒怎麼用過了。”

“那正門不能走,待會我們從後門出去?需要我幫忙踹開門嗎?”小唐探頭問道。

“不用,”老領隊還沒回答,狄塔就搖了搖頭開口道,“直接從正門離開就好。”

“你們不了解暴力之都,夜晚的暴力之都是完全沒有光亮的,包括所有聚居點,需要使用光亮的地方都會掛上遮光窗簾,走酒店正門後門都一樣。”

“那等什麼,走唄!”

小唐活動了一下渾身的筋骨,甩胳膊的時候甩到了旁邊的黃毛,引來他一聲敢怒不敢言地:“小唐姐你打到我了。”

“哦抱歉哈,我又看不見。”小唐從善如流地道歉。

“走吧,”老領隊等大家修整完畢後開口,“從這裡出去,離開暴力之都之後你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好了。”

他率先打開了雜物間的門。

“哢噠”一聲。

眼前依舊一片黑暗。

黃毛遲疑地頓了一下。

“走,”狄塔低低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暴力之都的晚上就是這樣的。”

白燼述跟在人群中間走出雜物間,順著前人走路的聲音,進入更大更深的一片黑暗中。

有彆於雜亂雜物間的灰塵味的清新空氣撲麵而來,從這裡出去,就走出了暴力之都的四大聚居點之一——酒店的範圍。

“小心台階。”管紅雁小聲提醒道。

目之所及依舊是一片黑暗,濃稠如墨的夜色中,隻有零星的星點在天空上閃爍。

想象中籠罩在如水月色下的街道並沒有出現,夜晚的街道一片漆黑,甚至無法辨彆方向和建築。

所有人依次走下酒店的台階,不由自主地朝著酒店大門的方向抬起了頭,看向了天空。

暴力之都的晚上,居然沒有月亮。

*

行走在沒有任何光亮的室外街道裡,就像是在蒙著眼睛走路。

白天地上隨處可見的垃圾還有景觀樹坑,或者是路邊的路牌和垃圾桶,在失去了視覺之後通通變成了蟄伏在黑暗中的刺客。

“噢,”“碰”地一聲,小唐小聲抱怨道,“靠,哪個沒公德心的把東西放在路中間啊!”

白燼述轉頭看了一眼,那哪裡是路中間,小唐走著走著已經偏離了人行道最中心,撞到了路邊的宣傳牌。

“嘶,”狄塔那邊也傳來一聲短促的痛呼,“踢到東西了。”

她踢到了一截從地上冒出來的水管。

“彆亂走了,跟著人行橫道上麵的盲道走,”白燼述不得已開口,“這邊,我出聲的方向。”

“這下真成盲人了,”小唐嘀咕了一句,往右邊謹慎地一點一點挪了幾步,緩慢把自己挪到了盲道上麵,“這要是再給我配備一根棍兒,我就能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所向披靡!”

她比劃了一個打架的手勢。

“不可能,”前方傳來老領隊帶著些嘲笑意味的聲音,“你這樣會把城市護衛隊招來。”

城市護衛隊。

這詞語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太過陌生,哪怕身為領隊,狄塔也沒怎麼和他們正麵對上過。

夜晚的暴力之都相比起白天的喧囂絲毫不少,走出酒店沒幾步,隱隱約約就能聽見不遠處傳來的鈍器擊打聲。

相比起能看得清發生了什麼的白天,在黑暗中,這樣的聲音無疑更讓人心驚。

“是城市護衛隊,”狄塔壓低聲音,“他們在那裡處理死靈。”

“繞開。”老領隊的聲音響起,“走左邊。”

人群跟隨著他繞開了一小片路,隨機,前方又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這邊。”

“來了,你控製住。”

“繞開,”老領隊頓了一下,“走右邊。”

人群不得不再次改換方向。

這次跟著老領隊,所有人走進了一個很窄的小巷。

小巷裡麵蔓延著一股惡心的氣味,聞起來像是血腥味和食物發黴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就像是誰在這裡吐完之後被砍掉了一個胳膊似的,隊伍裡麵此起彼伏地響起反胃的作嘔聲。

“小心腳下,”走在最前麵的狄塔謹慎開口,“這裡不比大路,地上東西很多很雜。”

這話說的委婉了,這小巷的地上什麼都有,小唐一邊走一邊發出持續不斷的“惡”聲,已經抱怨了一分多鐘,說自己一路上絕對踩到了不下十個爛西紅柿和腐爛掉至少一周多的白菜。

“這裡真的不是什麼酒店的後廚嗎?”她一邊走一邊小聲抱怨,“勞駕白天的大哥大姐們在打架之餘清理一下自己的後廚衛生,不要什麼都亂倒好嗎?”

“這味道,少說幾句吧,”管紅雁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快點從這裡出去就好了。”

雖然這小巷內氣味難聞,但也正好避開了城市護衛隊的巡查線路,相比起性命之危險,這點難聞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噦……”小唐發出一聲清脆的反胃聲,“等我從這裡出去,我一定要建立講文明樹新風B都,第一件事就是不能隨便傾倒後廚泔水……”

“我……操這什麼!”她話還沒說完,就有人似乎踩到了一些利器,“我腳被東西紮了!”

“什麼情況?”狄塔立馬停下腳步,“怎麼樣?嚴重嗎?”

“嘶……不能走路了,得把那個東西取出來。”紮到腳的是個男人,他在黑暗中摸索著靠著牆壁坐下,忍著這股惡心的觸感把手伸到鞋底下,“我摸一下,我不能確定是什麼東西,可能是被朝上放著的釘子。”

在暴力之都,這種東西不少見。

許多車流量不大的小路上,經常會有成片的釘子被故意放置在司機的視覺死角內,等到車開過去釘子把車胎紮爆,司機靠邊停車查看,就會有成群的小混混忽然從路邊冒出來打劫。

大部分時間小混混會成功,小部分時間司機會反殺,在暴力之都每天都發生的數百數千起鬥爭中,這些隻能算是最微不足道的部分。

但再微不足道的部分,在現在這種十萬火急的時刻都是致命的。

被紮到腳的男人被在鞋底摸了好幾遍,終於絕望地開口:“不行,摸不到。”

在黑暗中,摸不到紮進鞋底的是什麼東西,就代表短時間內這東西無法被取出。

“你彆動了,我看看。”狄塔趕緊一點一點摸索著牆壁走過來,“你是蹲在這裡對吧?”

“對,”被紮到的新人往後仰了仰,“不是釘子,我摸不到……我現在不能走路,那個東西軋進我的前腳掌裡麵去了,不是穿透傷,沒有透過腳麵紮出來。”

“好我知道了,我看一下。”狄塔摸索著蹲下,緩慢順著和那個新人的指引,在他的鞋底小心地摸索了一圈。

果然沒有任何凸起的結構。

“現在有兩種情況,”她撇開頭深呼吸了一下開口,“你可能踩到了釘子,但是釘子正好卡在了你鞋底凹進去的結構上,所以摸不到。”

“還有一種,”她頓了一下,“你踩到的是一些被石子或者被什麼東西墊起來的玻璃渣。”

前者的話,摸不到釘子的後半部分,就無法直接從外部取出,現在他的腳掌已經完全和紮進去的那個尖銳物品被與鞋底鏈接到了一起,想要取出來這東西,就必須把整個鞋麵切開,讓腳掌平行脫離鞋底。

不然按照正常的穿拖順序,他勢必需要一個斜向上的動作,如果紮進去的東西足夠尖銳,那在這個過程中足以劃傷他大半個腳掌。

甚至還有可能在承受痛苦和更大傷害的同時,還無法取出這東西。

後者的話,如果紮進去的是個玻璃渣,那在取出的時候甚至還會有劃到手的風險。

隊伍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你們最好快點解決,”前麵傳來那個老領隊的聲音,“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們。”

要是在白天,不,在光線充足的環境中,取出紮進腳裡的玻璃渣也就是十幾分鐘的事情,但偏偏這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

如果要解決,那勢必需要花費半小時,甚至更多的時間。

這種情況下,除了丟掉傷員之外,似乎沒有其他選擇了。

就是不知道傷員願不願意被丟掉了。

“彆……”那新人頓了一下,“彆丟下我……我還能走!”

他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為了證明似的往前走了幾步:“走吧,我還可以走。”

“你確定?”狄塔沉默了幾分鐘,“我們現在才離開酒店不久,你可以現在回到那個雜物間裡麵去,那裡也沒有燈光。”

“我確定,”被紮傷了腳的新人咬咬牙,“我要是現在回去,等到下一個晚上,我的腳還是好不了。但要是現在離開,離了暴力之都我還有救。”

白燼述轉頭看了一眼他,這新人咬著牙,頭上已經冒出了淺淺的虛汗,但還是強撐著走了起來。

受傷新人旁邊的另一個新人不忍地遞過去了一個胳膊,他強撐著扶住對方的胳膊,努力用腳後跟踮著走了幾步。

確實還能走,但速度無疑慢了不少。

白燼述微微挑了挑眉,他好像發現了什麼。

周圍的人看不見受傷新人那裡的情況,但聽聲音也能隱約聽出他大概是不方便走路的,但在危機四伏的黑暗中,每個人都自身難保,沒人有多餘的時間去管他。

“彆廢話了,再說話城市護衛隊會被你們招來,”老領隊在前麵涼涼出聲,“走。”

他率先朝著前麵走去。

這個在黑夜裡不知道生活了多久的老領隊似乎有著一些特殊的能力似的,黑暗於他來說造不成任何的影響。

有了那個新人的前車之鑒,剩下的新人們無疑更加小心了。

大家走起路來也下意識用腳尖離地幾厘米,掃開前方落腳處的障礙物。

這樣增加的安全性,但無疑拖慢了整個隊伍的進度。

走出小巷後,領路的老領隊顯然有些不滿。

“不行,太慢了,”他停頓了幾秒鐘,“按照現在這個速度下去,你們天亮之前能不能走出這一片區域都不一定,更不用說離開暴力之都了。”

這自然不用他來說。

徒步從酒店走出暴力之都本來就是一個大工程,想要在白天完成尚且不易,在什麼都看不見的夜晚就更加難以達成了。

“那你想怎麼辦?”白燼述抱胸開口。

“兩個辦法,”那個老領隊微微低頭,“第一個,走地下道路,暴力之都的地鐵晚上是停運的,走地鐵的話能快很多,而且城市護衛隊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在地下出現,但是缺點是這裡可能有很多城市護衛隊沒有處理的死靈。”

“還有一種呢?”狄塔急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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