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非人哉(72)(一更+二更+五千八百雷三……(2 / 2)

最靠下的一具已經直直被這根角洞穿了肚子,但還沒死,隨著怪物的晃動,斷斷續續地發出聲音。

“楊雨澤?”小孩低聲念叨了一句,“壞了,這神經病怎麼沒死。”

那年輕男孩說他死了,多半是看見他被角洞穿,就以為他肯定活不下去。

沒想到這人生命力這麼頑強,他上麵掛著的那麼多人都已經咽氣了,他居然還能活著。

在他看見楊雨澤的一瞬間,這人也看見了他,瞬間就大叫了起來:“前街的小孩!你來這裡乾什麼!誰叫你來的!你們前街果然想要搶我們的地盤!休想——”

“他.媽神經病吧……”小孩到底還是年紀輕,一聽這話臉色就扭曲了,“誰大半夜的跑來這裡搶你地盤啊?你們23街距離我們前街中間隔了十個大大小小幫派,連都連不起來,要你這地盤乾嘛?做飛地啊?”

他罵的大概太有文化,這人隻聽懂了一句神經病,嘴上罵的更加厲害了:“我就知道你們!你們前街的就是想要殺了我們所有人!你們五年都沒有出事!你們是不是可以操控死靈!是不是故意引這個東西……啊!”

隨著鬼怪的動作,他的腹部傷口被扯的更大了,小孩隱約看見有什麼絲帶一樣的東西從裡麵滑了出來。

“嘶……那是腸子吧?”管紅雁遭不住地一拍腦殼,“你們紫街真是太……”

這麼極具衝擊力的場麵,其他地方想見都見不到,沒想到紫街裡居然如此泛濫。

掉出來的腸子擋住了鬼怪的視線,被它粗暴地直接扯開。

一時間,楊雨澤的慘叫大的讓小孩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要是我也有雙重人格我這時候就讓另一個人格出來頂包,”管紅雁默默看了一眼白燼述,語氣弱弱,“我感覺我的十二指腸都開始幻痛了……”

白燼述:“是挺幻痛的……”

他體會不到情緒是一回事,看見有人被當著自己的麵扯斷腸子,肚子也隱約開始跟著疼是另一回事。

腸子都掉出來了,那人居然還嘴上不饒人的罵道:“你們前街媽的沒一個好東西!我早就該把你們都殺了你們就不會覬覦我的地盤!殺了他!殺了他!”

他最後的話居然是對著那個鬼怪說的。

小孩深呼吸一口氣:“你這的居民呢?清場了嗎?”

“殺了他!殺了他!”楊雨澤已經聽不見他的話了,隻會機械性的重複,“快殺了他!這樣他才不會搶我的地盤!”

“紫街著名神經病果然是神經病……”小孩煩躁地撓撓頭,“他沒死我怎麼過去啊……”

他但凡靠近這鬼怪自然會消失,但串成一串的楊雨澤沒死,他這秘密不就暴露了。

到時候隻會更加麻煩。

“他……他已經死了。”就在這時,旁邊忽然響起一個很輕的聲音。

“誰!”小孩猛地看過去。

牆角處,蜷縮著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那人看起來文質彬彬,臉上帶著一個眼鏡。

看見小孩看過來,他繼續輕聲道:“那個人,早死了,現在正在說話的是他不願消散的殘魂,隻要打散鬼怪,他就也會一起消散。這裡已經沒有活人了,人全死了。”

“你是誰?”小孩皺皺眉。

“我……”那人尷尬地推了推眼鏡,“我誤入的,打算跑來著,但是這片區域裡麵有那個鬼怪,那玩意身上有特殊的生物力場,隻要進入就沒法走,所以我就隻能躲起來……”

“你對這東西這麼熟悉?”小孩不傻,聽完這話臉上的狐疑簡直要溢出來。

“我研究這個的啊!”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從兜裡翻了半天,忽然找出來一個牌子,“看,死靈研究所的研究員!我好不容易考上的編製!”

“這什麼東西,”小孩嫌棄,“看不懂。“

不過雖然看不懂,但隨著這個男人的動作,他看出來了,他身上穿著的衣服就是那天六哥結婚的時候,被他哥帶回來的叫做“西裝”的衣服。

“你……不是紫街人吧?”他看向這男人。

紫街裡沒人穿成這樣。

“啊?”男人一愣,“這……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他欲哭無淚:“我誤入的啊!誤入啊大哥!你有和我說話的功夫要不去打一下鬼怪吧,不然我們都會死這裡的啊哥!我可以告訴你它的弱點在哪,你把它的角掰下來就行了!”

“那你為什麼不掰?”小孩默默。

“我……我不擅長打架,”男人屈辱地往後縮了縮,弱弱開口,“求你了,大哥。”

“我比你小,彆叫我哥,”小孩看看他,“你轉過身吧,不然待會太血腥了,你們這些紫街外的人可脆弱,還是彆看了。”

這麼大一個活人在這,他的想點辦法不讓自己的特殊能力傳出去。

“哎你真是個大好人!”那人眼前一亮,“我是不是轉過身捂住耳朵數個12345就能解決問題!”

小孩:“……你當我仙女教母?數個12345給你解決問題?當然是我不拍你你彆回頭。”

他當然能幾秒解決問題,但有人在這,他多少得裝一下。

男人聽話地轉過了身,小孩深呼吸幾口氣,朝著死靈的方向走了過去。

要處理掉這東西很簡單,但是要偽造出來打架的動靜可太難了……

他麵帶苦色頂著那個紫街著名神經病的罵聲靠近,串著一堆屍體的怪物驟然消失。

騰空的屍體們像是下雨一樣落下來,砸到已經浸滿鮮血的地麵上,濺起一堆鮮紅色的泥漿,小孩嫌棄地從地上挑挑揀揀出來一些大件的木板或者鐵器,瘋狂地破壞起了現場。

一時間,整個居民區簡直乒裡乓啷。

窗戶也碎了,屋頂也塌了,幾扇碩果僅存的門也被拆了。

那個人說的沒錯,這裡的所有人都死了。

越破壞,小孩越心驚,這個鬼怪強度絕對遠超於紫街會出現的鬼怪平均強度。

如果他再晚來一點,這東西就會離開這片區域,朝著其他區域前去。

整個紫街內,除了他和他哥他大哥,怕是沒人能處理的了這東西。

幸虧……那年輕男孩找到了他們門上。

他打砸了一通,看著感覺現場偽造的差不多了,打架聲也製造的差不多了,甩了甩手上的血,朝著那個研究員的方向走了過去:“行了……”

“哇啊啊啊啊!”那研究員猛地叫出聲來,“彆殺我!”

“……是我,”小孩無語,“我把那個死靈解決了,你可以走了。”

“你解決了?”研究員猛地回頭,“哥!你就是我永遠的哥!”

“都說了彆叫我哥……”小孩更無語了。

“大佬你把他殺了,那角呢?”那研究員往後看了看,眨眨眼。

“碎了,”小孩心裡一驚,臉上倒是不動聲色,“變成粉了。”

“我靠,猛人!”研究員肅然起敬,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大佬!大佬!今晚收留我吧!”

“你乾嘛啊?!”小孩滿臉彆扭,“手鬆開,你要不要臉啊!”

“彆啊!臉在命麵前算什麼!”研究員振振有詞,“你不收留我,這裡晚上這麼危險,我再遇見一個鬼怪我不就死定了,你這麼厲害,收留我一晚上明天我就出去不行嗎!”

“那你手撒開!撒開!”小孩猛地掙了一下,沒掙開,“撒開啊!靠!”

“我收留你一晚行了吧!”他無語,“但是沒有床啊我跟你說好,你在院子裡石桌邊湊合一晚,明天起來就滾。”

他可沒有大半夜給人讓出來一個床的愛好。

“大佬你人真好!”不要臉的研究員一聲歡呼,二十幾歲的人在一個十三四的少年麵前可謂是把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兩人就這麼走遠了。

不遠處,已經有點破爛的房頂上麵冒出來兩個人頭。

“孩子長大了,居然都能獨當一麵了。”老關頂著一身可止小兒夜啼的紋身,滿臉感動。

“趕緊走,”旁邊的瘦高男人無語地拉了他一把,“再不走的話等小孩回去就發現我倆不在了。”

“走走走!”老關一個激靈,兩人跳下房頂,飛快地在紫街的街道中穿梭起來。

“嘁——”管紅雁抱著胸,“剛剛說的那麼好聽,這倆人不還是放心不下跟來了。”

“嘖,”白燼述也抱著胸,“三人都在這,又沒法確定夢魘主人了。”

他們得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是誰的回憶。

管紅雁撓撓頭,後知後覺地打了個哈欠,“不行我太困了,我怎麼莫名其妙和你一起守起夜來了!我補覺去了,三小時都快到了!”

白燼述看了一眼時間,確實快到了。

下一班要換到小唐和黃毛了。

回去的時候幻境又絲滑地換到了早上,研究員當著滿院子小混混的麵,抱著小孩的胳膊,極其認真地承諾道:“大佬!你救我一命!我會報答你的!大佬的父母!我也會報答的!”

“有病啊你!我是孤兒!這個是我哥!”小孩被一群混混看好戲的眼光盯著,臉紅到了耳根,瘋狂地甩開研究員的手,“你趕緊走就行了,不用報答!快走快走快走!”

他飛也似地把門關上。

小院內驟然爆發出一串笑聲和口哨聲。

“彆笑了!彆笑!”小孩抱頭崩潰,“誰知道他會這樣啊!他神經病吧!”

“大佬,大佬昨天救了人家啊。”有人賤兮兮地跟著學。

“彆學了!靠”小孩崩潰。

管紅雁揉著眼睛回去睡了,白燼述問完懷嘉木確定他們走之後那倆大哥就追了過去,除此之外沒有彆的事之後點點頭,敲醒小唐給她大概說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有三小時後叫所有人起床,接著也去睡了。

不知道多久過去後,他是被一陣喧鬨聲吵醒的。

這聲音似乎是在紫街外。

聲音大極了,他推開門,其他睡眠中的觸發者全部被吵醒了。

“哎,我正想去叫你們,”小唐從院子外麵進來,看見大家都起來了愣了一下,然後開口道,“紫街裡似乎來了個大人物。”

“大人物?”袁山鳴迷惑地皺眉。

“大人物,”黃毛點頭,“似乎是暴力之都裡麵的一個名門望族。”

“啊?”狄塔正在順自己炸成一團刺蝟的頭發,偏過頭奇怪地問了一句,“名門望族?暴力之都裡麵的名門望族不就那幾個老錢家族,來紫街乾啥?他們不是一向瞧不上除了他們以外的所有人嗎?”

“這你都不知道,我們就更不清楚了,”小唐聳肩,”不過那個名門望族朝著我們這邊來的誒。”

說是“我們這邊”,其實就是這個小院。

“媽呀……”健身大哥腦洞大開,“你們之前一直說那個姓杭的大哥看起來出身很好,不會他就是這個家族什麼叛逆的少爺啥的,現在龍王歸位!”

“你少看點小說,”狄塔抽抽嘴角,“不可能,暴力之都裡麵的這些家族眼高於頂的,普通人他們都看不起,紫街更看不起,就算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叛逆少爺那都不可能來紫街。”

“那他們來乾嘛?”黃毛茫然。

“不清楚。”狄塔順好了頭發,甩了甩頭,“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是已經發生過的事。”

這倒是。

大家紛紛站在門口,靜觀其變。

這群人果然在小院門口停了下來。

那個像是轎子一樣的人力載具上麵下來一個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他嫌棄地打量了一下這個雖然破舊但收拾的很乾淨的院子,輕咳幾聲。

有人從身後鋪上了一條紅毯,直接蔓延到了院子裡麵去。

院子裡的混混們紛紛都站了出來:“你們誰啊?”

“乾嘛的?”

“彆亂動,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

已經有混混擼起了袖子。

鋪地毯的那個人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鋪完就站了回去,而那個隊伍中出來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老人,用挑剔的目光看了他們所有人一樣,眼高於頂地開口:“你們這裡,是不是有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關你他.媽什麼事,出去!”混混們忍不住想要動手。

“五哥,咱家咋了啊?”院牆邊,探出來一個頭。

頭往上竄了竄,一個身段漂亮的翻身,騎上了牆來。

“我剛出門和青山姐出去買東西來著,這都誰啊?堵的門口水泄不通,我倆都進不去,繞了個路翻牆才能回家。”小孩騎在牆上,茫然看了看院子裡劍拔弩張的混混們,又看了看門口派頭十足的人們。

“這誰啊?來找哥的?”青山姐也翻了上來,奇怪地看了看後麵,“哥和大哥呢?”

“好像出去了……”小孩撓頭。

就在這時,那個老頭忽然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調地開口:“十三年前,我們少爺和一個平民女人在一起後分手,被她以流產為由敲詐了百萬營養費,後來才得知她並沒有如約打掉孩子,而是偷偷生了下來。等我們去尋找的時候,又說是生下之後早已溺斃。”

“這他.媽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們殺的,”六哥罵道,“十三年都過去了,彆他.媽碰瓷。”

那老人看著他扯了扯嘴角:“我們前一段時間得到消息,這孩子出現在了紫街中,DNA驗證已經通過,你們這裡的就是我們喬家丟失十三年的孩子。”

大家滿臉無語。

小孩更是騎在牆頭指了指自己,一臉不可思議:“哈?我?你搞錯了吧?怎麼可能?”

“是啊,咋可能。”

“差不多得了,認錯人了哈,拜拜。”混混們無語。

“聽說過亂認爹的第一次見亂認兒子的。”

“散了散了都散了,有錢人眼睛也不好啊。”

大家都知道小孩是一位投資行新人的遺腹子,人家孕婦都是在自己的世界裡懷孕的,和這什麼狗屁喬家有屁的關係啊。

“這位……呃,爺爺,你們回去好好查一下吧還是,”小孩從牆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靠近之後臉色莫名其妙道,“我不可能是你們家丟的孩子啊,誰都有可能我最不可能了。”

“不,你就是。”那個老頭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眼中隻有堅定。

“不是,我真他.媽不是啊,我什麼貨色我自己還不清楚嗎?我就一孤兒,出身的時候我媽就難產去世了。”小孩手忙腳亂地解釋。

“我們驗過DNA了。”老人仍舊堅定。

“你們哪來的DNA驗啊,”小孩莫名其妙死了,“我什麼時候給過你們啊,彆亂說啊……”

他的視線無語地在老人身後巡回,忽然,他停住了視線,死死盯向了一個方向。

那個研究員。

他穿著紫街裡不會見到的一身裁剪合適的西裝,站在一群喬家的人中,和他們看上去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接觸到他的視線,研究員隻露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

他嘴唇一張一合,在人群中比劃出來一個口型。

【報答。】

他說。

小孩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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