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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體溫 提筆畫骨 86339 字 1個月前

21 # 第21章 他不喜歡年紀大的

喬之律很少在他麵前表現出這麼抗拒的態度。

以往喬之律高興或者是不高興, 其中的原因雪音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但這一次,他卻猜不到了。

因為昨晚喬之律都還是好好的。

等等,昨晚?

雪音眉心輕蹙, 因為他突然發現, 他找不到昨晚把喬之律的同學送上車以後的記憶了。

難道神明也會喝斷片嗎?

雪音看著喬之律,溫柔問道:“是不是我昨晚做了什麼不合適的事情?”

喬之律抱著床單的手指輕微收緊了一些,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沒有。”

喬之律本來也沒想過要和雪音有超過界限的關係,現在雪音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也好。

雪音照顧了他整整兩年, 所有人都把雪音當做他的哥哥, 可是隻有他和雪音知道,這兩年裡,他沒有叫過雪音一聲哥。

雪音給他錢花,給他房子住, 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他也維護雪音, 關心雪音,努力在雪音麵前做個好學生, 但他對雪音, 隻是利用而已。

他就是一隻為達目的就不擇手段的白眼狼,雪音早晚會發現他的真麵目, 並且對他失望的。

“我去洗衣房了。”

話語落下,也不等雪音答話, 喬之律就抱著床單越過了雪音, 朝著洗衣房走去。

“小律……”

雪音看著喬之律離開的背影, 輕輕叫了少年一聲, 少年腳步微頓, 卻沒有回頭。

雪音沒有再去追問喬之律為什麼。

曾經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少年如今已經成為一個具有完全獨立能力的成年人了。

他要做的, 不是去追問喬之律為什麼對他疏離了,而是慢慢習慣少年脫離對他的依賴。

今天是周三,但雪音沒有去店裡,而是和律師約了時間,繼續商談昨天未談完的事情。

喬之律已經成年了,完全可以繼承喬氏夫婦的遺產了。

而他,也可以逐步的把自己的財產全都轉移到喬之律名下了。

“等高考過後吧。”

“現在彆讓他知道這件事。”

書房裡傳來雪音和律師輕微的談話聲,門外,喬之律經過的腳步驀然頓住。

他跟老師請了上午上午兩節課的假,現在出門是準備去上接下來的兩節課的,結果沒想到,在經過書房的時候,卻驀然聽到這樣一番話。

他知道雪音最近一直都在聯係律師,準備起訴喬建國一家。

這件事雪音也沒有瞞著他,那現在,雪音說的不讓他知道的事情又是什麼?

喬之律往後退了半步,站到了牆邊,繼續聽著屋子的對話。

“喬先生您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不過,這個稅率……”

“稅率不是問題,我心裡有數。”

然而可惜的是,雪音和律師後麵的對話裡,都沒有喬之律想要知道的內容了。

眼看著雪音和律師已經談妥,準備從書房裡出來,喬之律邁開腳步便迅速離開了這裡。*

“律哥,給我一個你哥的微信唄?”

喬之律剛進教室,原本坐在喬之律位置後麵的化學課代表圖楽立刻就湊了上來,開口就想要雪音的微信。

喬之律翻閱著課本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後冷淡回道。

“他不加好友。”

“律哥,就是加個微信而已,不至於吧?”

圖楽拉開了喬之律身旁的椅子,坐下就開始解釋。

“律哥,也不是我非要加你哥的微信,是我姐要加的……”

“嗯?”喬之律把課本合上了,抬眸看向圖楽。

圖楽繼續解釋:“這不是我昨晚去你家給你過生日了嗎……然後我姐突然給我彈了個視頻出來,當時你哥正好端著水果過來,就被我姐給看見了……”

圖楽的姐姐圖莉莉今年二十六歲,豐城美術學院畢業,一直以來都是獨身主義,家裡人給她介紹了不少優質男性,圖莉莉都是視若無睹。

可是偏偏,就在昨晚,圖莉莉從圖楽的手機視頻裡就隻見到雪音一眼,然後就動了心。

於是等著圖楽一回家,圖莉莉就把自家弟弟給拎到了房間裡,然後嚴刑拷打打聽雪音的消息,並且請求圖楽幫忙要到雪音的微信。

圖楽本來也不愛摻和這些事,但是又覺得,雪音若是能成為自己的姐夫也挺不錯,於是等著喬之律來上課了,他逮著機會便過來要雪音的微信了。

“來,這是我姐的照片,你看,長得挺漂亮的吧?跟你哥在一起絕對是郎才女貌。”

圖楽為了表達出自己的誠意,一連翻出了好多張圖莉莉的生活照來給喬之律看,甚至連無美顏的原相機照片都給拿出來了。

“律哥,兄弟我是真沒坑你,我姐漂亮著呢,人也挺明事理的,你哥要是跟我姐在一起,絕對不會虧的。”

喬之律垂眸,盯著圖楽手機上純天然漂亮的圖莉莉看了幾秒,無情回道。

“他不喜歡年紀大的。”

圖楽:?

“不是,律哥,我姐才二十六歲啊,年齡哪裡大了?”

“而且,你哥看起來也才二十七八的樣子啊……”

圖楽念叨個不停,喬之律打斷他的話語,一字一句,又重複了一遍。

“他不喜歡年紀大的。”

圖楽:“…………”

多小才不算年紀大啊?

圖楽覺得自己有必要問個清楚,否則的話,他回去也不好向圖莉莉交差啊。

“律哥,能給個準確一點的範圍嗎?你哥到底喜歡幾歲的?”

喬之律被圖楽問得有點煩,隨口便回了一個答案。

“二十歲以下的。”

圖楽:“…………”

他姐比二十歲大了整整六歲呢,看來是沒什麼戲了。

圖楽有些失望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已經開始準備發消息安慰自家還沒來得及戀愛就已經失戀的姐姐了。

圖楽不再追著要雪音的微信,喬之律耳邊也清淨了不少,拿了放在課桌上的水杯正準備去接點水,結果他才剛起身,一個留著齊劉海的可愛女生就羞羞答答的擋在了他麵前。

喬之律跟這個女生不熟,但他對這個女生有印象。

因為在上學期的運動會上,他看到這個女生給雪音遞水了。

“有事?”喬之律抬眼,眸色淡淡的看著對方。

女生緊張的絞著手指,支支吾吾,好半天沒說出來話。

就在喬之律快沒有耐心的時候,女生終於鼓足了勇氣,一口氣把自己心裡的想法給倒了出來。

“喬同學,我知道我突然這樣做可能會有點冒昧。”

“但是請您務必給我一分鐘的事情,讓我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我叫蘇糖,今年十八歲,單身,家住豐城西區梧桐路67號,家裡沒有姐姐妹妹,隻有一個弟弟,家裡四套房子,我弟弟兩套我兩套……”

蘇糖硬生生的憋著一口氣說完了長達500個字的內容,等到她說完以後,整張小臉已經漲得通紅了。

喬之律沒猜透對方說這些的目的,於是問道。

“所以?”

蘇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終於道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我長得不算醜,年齡在二十以下,家境也還算富裕,身邊也沒有什麼極品親戚,你看,我來做你嫂子成嗎?”

喬之律:……

*

作者有話要說:

2更

晚安,明天再更了~麼~

22 # 第22章 非賣品

他也不喜歡女的。

喬之律差點就要這樣回答蘇糖了, 但他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把話語都咽回到了喉嚨裡。

他以前阻止雪音跟彆人在一起,甚至不惜說謊和雪音睡同一間房, 破壞雪音的私人夜生活, 是因為他怕雪音丟下當時還無法獨立生存的他。

而現在,以他的名字開通的銀行卡賬戶裡餘額已經有上百萬,他平日裡也在關注基金股票,做一些小額投資, 雖然賺的錢跟雪音給他的錢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但至少,無論現在雪音丟不丟下他,他都已經能夠好好的獨立生存下去了。

他沒有理由再去阻止雪音跟彆人在一起了。

但,總是這麼這麼多人惦記著雪音, 還是讓喬之律本就不太好的心情變得更差了。

於是,他問蘇糖:“你喜歡他?”

蘇通用力點頭:“嗯!”

喬之律又問道:“有多喜歡?”

蘇糖眼神堅定:“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僅僅隻是看到他都會覺得高興滿足的那種喜歡!”

喬之律聞言,冷淡的回了一句:“哦。”

喬之律的語氣, 聽起來不像是同意她去做他的嫂子, 但似乎也沒有很反感她的樣子。

蘇糖心裡抱著一絲小小的期待,正準備再努力博取一下喬之律的好感度, 結果就聽到喬之律又冷冷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那你還是就看著他吧。”

其他的,就彆想了。

蘇糖:“…………”

後麵那句話, 喬之律並沒有說出來, 但蘇糖卻莫名其妙的就是感覺到了。

她的心裡有點傷心, 看著喬之律已經不打算再理會她, 拿著水杯就朝著教室後麵的飲水機走去, 蘇糖趕緊收拾好心情, 追了上去。

“喬同學,我不會放棄的。”

“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對我滿意,同意讓我當你嫂子的!”

蘇糖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是經過認真考慮的。

她很喜歡雪音,因此每次雪音來學校的時候,她都會特彆上心的觀察雪音的一舉一動。

然後他就發現,所有的事情在雪音眼裡都不是事,而喬之律的事情,哪怕僅僅隻是墨水沾到了衣服上,隻要喬之律蹙眉,那就是大事。

所以,蘇糖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她如果想要和雪音在一起,雪音喜歡不喜歡她,其實都不重要,首先,她得先跨過喬之律這一關。

因為,隻要喬之律不同意,雪音就算是再喜歡她,也不會答應跟她在一起的。

小姑娘心裡考慮得十分周到,事實上也的確是這麼個情況。

隻是,她唯一沒想到的是,喬之律和雪音之間,發生了一點點意外……*

雪音在整理東西。

他名下的財產都已經清點好了,財產轉讓協議也已經讓律師擬定好了,他現在整理的是一些平時生活裡的物品,比如相冊。

雪音自己是不拍照的,因為就算他留下照片,等他離開這個世界以後,他的影像也會從照片上消失。

但是他不能留下影像,喬之律卻能。

喬之律本身對拍照是不怎麼感冒的,但是雪音給他拍照,他從來都不會躲開,有時候發現雪音偷拍他,他也假裝不知道。

因此這兩年來,雪音零零散散給喬之律拍的單人照片,數量竟然也多達上千張了。

雪音抱著數十本厚厚的相冊,坐在了沙發邊上,一頁一頁的翻過去。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他曾說,等著喬之律出院之後,他要帶喬之律登上最高的山峰,潛入最深的海底,讓他看遍這世間所有煙波浩渺、雲海翻湧的美景。

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做到這些。

最初是因為喬之律的身體條件不允許,後來是因為喬之律忙於學習補課,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太遠的地方。

不過,就算是這樣,雪音也依然在喬之律空閒的時間,帶他去了許多的地方。

他帶喬之律去了野生動物園,和喬之律一起被關在黑色的鐵籠子車裡,觀賞佇立於小山坡上眺望的獵豹,隱藏於草叢後麵捕獵的猛虎,以及低吼著到處尋找食物的棕熊。

他也帶喬之律去了全景海洋館,身邊是成群結隊遊過去的小銀魚,頭頂是軀體龐大的大海鯊,還能看到半靠在觸礁上的優雅美人魚。

他還帶喬之律去看了香山的紅葉、峨眉金頂的日出、張家界的雲海、鄂爾多斯的草原、達拉特旗的沙漠……

他帶喬之律去了太多太多的地方,每一個地方,他都給喬之律拍了照留存下來。

相冊裡保存的這些照片與雪音一起見證了喬之律的成長與蛻變,彌足珍貴。

“嘩啦——”

忽然,一張薄薄的紙片從相冊裡掉落了出來。

雪音聽見聲響,抬眸看過去,才發現從相冊裡掉落出來的是一張老舊的,上麵甚至還用圓珠筆寫著手機號碼的十元紙幣。

一年前,喬之律通過豐城一中的入學考試,順利進入高二年級就讀。

雪音閒來無事,便自己開了一家雪花工藝店。

他開店隻是為了打發時間,並不是為了賣商品。

但剛開始的時候,喬之律並不知道是這麼回事。

喬之律幾次來到店裡,都發現店裡的商品還放在原處,一件都沒有少,便以為是雪音店裡的商品賣不出去。

雪音在喬之律身上花了不少錢,還每個月都會固定往喬之律的卡上打至少一萬的零花錢。

平日裡喬之律也沒見雪音有什麼工作,現在好不容易開了一家店,結果商品還賣不出去。

於是,當時才剛剛開始進入學校上課的喬之律在下午上完課後,便偷偷的去了學校附近的物流站做兼職,幫物流站分揀快遞箱,希望能夠賺到一點錢,然後從雪音的店裡買走一件商品。

喬之律第一天晚回的時候,雪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他不知道喬之律是在兼職,他以為是喬之律剛剛才進入學校,被同學們欺負了。

所以雪音也沒有問喬之律原因,而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去了學校,打算接喬之律一起回家。

結果他到了學校,才看到喬之律放學後是往物流站去了。

雪音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少年的模樣。

少年穿著物流站深藍色的工作服,手上蹭的都是快遞箱上的灰塵,因為粉塵太多,偶爾會忍不住輕微咳嗽一下。

雪音當時就心疼得不得了。

他知道,其實這就是一般的工作而已,有許多的人都在做這樣的工作。

可當他看到喬之律咳嗽的時候,心緒就是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他邁開腳步,走過去,握住少年的手腕,就要把人帶回家,可喬之律卻站在原地遲遲不肯挪動腳步。

雪音又心疼又著急,可語氣卻仍舊溫柔,他問喬之律。

“是不是我給你的零花錢不夠花了?不夠的話,你可以告訴我,我……”

“不是。”喬之律否認。

“那你為什麼……”要做這麼辛苦的工作。

雪音話還沒問完,喬之律就給了他答案。

“我想自己賺錢。”

雪音不明白,喬之律怎麼會突然就想要自己賺錢了,明明之前一直都沒有提過這事。

“你要賺錢,也不急於這一時,等你大學畢業……”

“我想現在就賺錢。”喬之律卻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語,語氣十分堅定。

不過,雪音也從喬之律的話語裡得到了些許信息。

喬之律想要現在就賺錢,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迫使他急需要用到錢。

於是雪音試探的問道:“你是想要自己買什麼東西嗎?”

雪音隻能這麼猜測了,因為大部分的東西,他給喬之律的錢已經足夠了。

隻有喬之律想要用自己賺的錢買才可能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喬之律聽到雪音的問話,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

雪音又問:“你想買什麼?”

這一次,少年卻是抿緊了唇,不答話了,最後還是旁邊站著的同個物流站工作的大姐看不下去了,代替喬之律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好像是想買個玉墜來著。”

大姐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往自己的領子裡掏了掏,然後掏出來一個好看的玉墜來,遞到了雪音麵前,解釋:“就是長這樣的,也就百來塊錢。”

大姐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有一次她搬快遞箱的時候,玉墜不小心從領子裡掉出來了,然後一直都悶頭乾活不說話的喬之律突然就開口問了她,那玉墜多少錢。

雪音並沒有接過大姐遞過來的玉墜,但是他隻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因為大姐手上的玉墜,跟他店裡的一款商品款式一模一樣。

隻是,他店裡的玉墜都是材質上乘,質量極佳的玉,鑲嵌在玉裡的雪花,也是貨真價實的雪花,並且雪花的花瓣上還有濃縮的清明上河圖,用顯微鏡都不一定能觀察到那圖的全貌。

而眼前這個大姐手上的玉墜,玉是質量很次的玉,玉裡鑲嵌的雪花也隻是普通的塑料片,換句話來說,大姐手中的玉墜就是一個偽劣仿造品。

雪音忽然就明白喬之律為什麼來兼職了。

喬之律是想用自己賺來的錢來買下他店裡的一款商品。

喬之律很清楚雪音店裡的商品價值絕對不止一兩百,但他身為學生,可供選擇的兼職工作很少,於是隻能來到這家按件計價的物流站工作,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儘可能的多賺一點錢。

隻是可惜,他才來兼職第二天就被雪音發現了。

而且,這家物流站的工資要做滿兩周才結算,沒做滿兩周,之前的工資也作廢。

被大姐當麵拆台,喬之律臉上有些掛不住,轉身便要走。

結果物流站的大姐看他挺可憐的,工作效率又還挺高,大發慈悲的非要給他結算一天的工錢,然後硬塞了十塊錢到他手上。

最後的結果就是,喬之律一直捏著那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坐上了雪音的車。

“以後彆再瞞著我兼職了。”

雪音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對著喬之律道。

“我會擔心的。”

喬之律緊抿著唇,沒有搭話。

車子一路平穩駕駛,喬之律低垂著眸子看著手裡的十元紙幣,情緒有些低沉。

興許是因為低著頭太久了,喬之律的脖子有些酸痛。

他抬起頭來,無意間看到外麵的路況,然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你走錯路了。”喬之律出聲提醒開車的雪音。

雪音溫柔笑了笑,並沒有改路。

“沒有走錯,你不是想買那塊玉墜嗎?我現在就帶你去店裡。”

喬之律眉心輕擰:“我的錢還沒有攢夠……”

前麵剛好紅燈,等候時長99秒,雪音停了車,順便就把手刹也拉上了。

他微微偏過頭盯著喬之律看了幾秒,然後就傾身過去將少年手中捏著的那十元紙幣拿走了,溫柔道。

“已經夠了。”

他店裡的商品,至少價值上百萬。

但喬之律賺來的這十元,無價。

雪音帶著喬之律去了店裡,還很正規的開了一張十元的□□給少年。

店裡的其中一位熟客無意間看到雪音在下班以後還來店裡開了門,竟然還疑似在賣出商品,於是立刻就招呼了幾個同好火速趕來,一起衝進了店裡,然後爭先恐後的把自己相中了許久的商品都抱了起來,擠到了雪音的收銀台麵前。

“喬老板,這個幫我打包一下吧,我現在就要帶走。”

“喬老板,我想要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喬老板……”

熟客們激動得簡直都快要把收銀台都給擠垮了,然而身為店主的雪音卻隻是低頭認真的給手裡的玉墜穿好黑色的細線,打上一個漂亮的結,然後細心溫柔的掛到了喬之律的脖子上,再溫柔而冷漠的拒絕了迫不及待想要付款的熟客們。

“抱歉,店裡的商品概不出售,請大家都放回原位吧。”

喬之律:?

熟客們:?

熟客們看看喬之律脖子上掛著的玉墜和手裡捏著□□,又看看雪音,忿忿不平:“那他為什麼可以買?”

雪音溫柔解釋:“自家人,買來買去,錢和物都在我自己口袋裡。”

熟客們:……

原來你們倆是擱這兒唱雙簧呢!

但是唱雙簧不都是為了促進銷量嗎?

你倒是賣幾件啊!

熟客們覺得有些心累,紛紛捂著疼痛的胸口回去了。

而喬之律回到車上,感受到領口下傳來的冰涼的觸感,不僅指尖在輕微發燙,連心跳,都是失衡的。

原來,雪音店鋪裡的商品一件都沒少過,不是因為賣不出去,而是因為,全都是非賣品……

而這樣的非賣品,雪音隻賣給了他。

*

作者有話要說:

1更√

23 # 第23章 我不會真的動手的

“叮鈴鈴——”

最後一節自習課結束, 原本還安安靜靜的教室裡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喬之律被嘈雜的聲音喚回神來,低頭看了眼他麵前的草稿本, 上麵空白一片, 根本沒有半點解題過程。

他一整節課都在走神,這是極為少見的。

“律哥,我家新開了一家溫泉店,你和你哥要不要來體驗一下?”

圖楽又湊到了喬之律麵前來, 然後還硬塞給喬之律兩張溫泉體驗券。

他姐和雪音的事情, 圖楽已經認真想過了。

連一慣害羞膽怯的蘇糖都能大著膽子當著喬之律的麵說出想當喬之律嫂子這樣的話來,他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放棄讓雪音成為他姐夫?

因此,他決定再接再厲,先從賄賂喬之律開始, 多從喬之律口中打探一些雪音的喜好,然後再讓喬之律多幫他姐說說好話, 說不定他姐還有希望呢!

“律哥,我們家的溫泉絕對乾淨正宗, 來泡一下不虧的!”圖楽拍著胸脯保證。

喬之律盯著圖楽塞過來的溫泉體驗券看了兩秒, 驀然就想到,雪音體質偏寒, 其實泡泡溫泉會好很多。

但是昨晚雪音喝醉的時候很排斥熱水,喬之律又覺得, 如果他跟雪音提出去泡溫泉的話, 說不定又會像先前羊肉湯那次一樣, 弄巧成拙。

不過, 不管他和雪音去不去泡溫泉, 都絕對不會使用圖楽遞過來的這兩張體驗券的。

他又不是傻子, 圖楽送溫泉體驗券明顯是想為他姐創造機會,他沒有義務去成全圖楽他姐。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喬之律把草稿本收進了抽屜裡,然後拎著掛在椅子後麵的背包就站起身來往教室外麵走去,結果沒走幾步,他就看到了站在教室外麵走廊上的雪音。

雪音來接他的時候,基本上都會把車停在校門外,然後坐在車裡等他出去,顯少會直接到他教室門口來。

喬之律有些微訝異,隻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後麵跟上來的圖楽就熱情的衝到了雪音麵前,然後把喬之律落下的兩張溫泉體驗券遞到了雪音麵前。

“哥,你來接律哥啊?正好,我這有兩張我們家新開的溫泉館的體驗券,你和律哥要是周末有空的話,也來捧個場唄,我保證酒水免費,包管你們玩兒得開心!”

圖楽性格大大咧咧的,但腦子可靈光得很。

才剛被喬之律拒絕了,圖楽這會兒就學聰明了,把體驗券強塞到了雪音手裡,然後就飛快的跑了。

雪音捏著兩張體驗券站在原地,連開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不用管他。”

喬之律把雪音手中的體驗券接了過來,然後塞進了自己的背包裡。

“我明天還他。”

雪音確實沒打算去圖楽家新開的溫泉館,不過圖楽遞給他的體驗券倒是提醒了雪音一件事情。

因為體質的問題,雪音非常不喜歡接觸熱水,所以他從來也沒給喬之律安排過泡溫泉之類的活動。

但是喬之律是人類,正常人類在冬天都是畏寒的,而且現在喬之律進入了高三,課業繁重,如果去泡泡溫泉的話,可以有效的緩解疲勞,對喬之律的身體很有好處。

於是雪音開口便道:“周末去泡溫泉吧。”

喬之律:?

“你不用把圖楽的話放在心上。”

喬之律以為雪音是不好意思拒絕圖楽,但雪音卻道:“天冷了,去泡泡溫泉會比較緩和。”

喬之律:……

所以,雪音其實並不排斥熱水,昨晚那麼討厭熱水,隻是因為喝醉了,所以在無理取鬨嗎?*

周末,雪音和喬之律還是一起去了溫泉館,不過他們去的並不是圖楽家新開的那家溫泉館,而是豐城另一家位置比較偏僻的溫泉館。

之所以不去圖楽家的溫泉館,是喬之律要求的,雪音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選擇了尊重喬之律的意見。

他們來的這家溫泉館很大,由好幾個分館組成,分館之間由幾條室外鵝卵石鋪就的小路連通。

現在雪音和喬之律所處的,就是擁有獨立包廂的私湯分館。

私湯顧名思義,就是私密空間溫泉。

訂下私湯的客人可以獨立擁有一汪小湯泉,不用去公共湯池跟其他人一起泡。

私湯裡的情況不會被其他的客人看到,他們也不會隨意被人打擾。

雪音和喬之律戴好了工作人員分發的手環,然後就進入了更衣室去換衣服。

喬之律換衣服的速度其實並不慢,但是他在換衣服的過程中接了個電話,所以等他出來的時候,雪音已經下到溫泉池裡了。

慣來溫柔清雋的男人此刻正慵懶的靠坐在湯池邊,微微低垂著眼眸,用纖白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漂浮在水麵上的小黃鴨。

男人大半雪白的肌膚都隱沒在了溫熱的泉水之下看不真切,隻露出半截深陷的鎖骨,以及優雅修長的脖頸。

喬之律喉結輕微動了動,忽然覺得自己嗓子眼乾得有些發緊。

他邁開長腿,下了水,卻是坐在了距離雪音最遠的地方。

他也許不應該答應雪音來泡溫泉的。

他不知道他現在這樣躁動的情緒到底是因為年輕氣血盛,還是隻是因為看到了雪音的身體。

喬之律距離雪音的距離很遠,雪音就算是再遲鈍,也發現這是少年刻意所為了。

自從他提出分房睡以後,少年就跟他疏離了一些,然後在喬之律過完十八歲生日之後,就更是不怎麼親近他了。

雪音心情有些低落,但他隱藏得很好,沒有讓喬之律發現什麼。

在溫泉水裡泡了約莫十幾分鐘,雪音被這滿室的熱氣熏得有些不舒服,便站起身來,找了個借口離開。

“我去拿點喝的過來,你想喝什麼?”

雪音起身的時候,帶起一小片水花,平靜的溫泉水麵上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喬之律抬眸,卻並沒有看向雪音,而是偏過頭去看向了溫泉池邊擺放的綠植盆栽。

“都可以。”

“嗯。”

雪音應了身,踩著池子裡的台階上了岸,然後拿起旁邊搭在椅子上的白色浴袍穿在了自己身上。

細長的腰帶將臃腫的浴袍收緊,勾勒出男人纖瘦的腰身。

雪白的肌膚被寬大的浴袍遮掩,卻更讓人想入非非。

喬之律隻是不小心瞥到一眼,就感覺自己本就浮躁的心緒變得更加浮躁了,難以控製。

私湯分館裡水果和飲料都是免費提供的。

如果客人們想要,可以直接去大堂裡取,取多少都無所謂,隻要不浪費就行。

雪音端著空盤,拿著夾子仔細的在餐台上挑選水果,等他挑選完水果,也拿好飲料,正準備回去,一個袒露著上半身,隻在腰間圍著浴巾的中年發福男人便突兀的擋在了他身前,然後以輕佻的口吻道。

“到我那兒去喝一杯?”

大多數溫泉館裡都是男女混泡的。

雪音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已經選擇了男女分開,並且有私湯包廂的溫泉館。

隻是沒想到,他還是會在取餐的大堂裡遇到見色心起的普信男。

雪音不打算理會對方,轉身便要繞開,可那中年男人就是存心來騷擾雪音的。

雪音往哪個方向走,他就擋在哪個方向,總之就是不讓雪音離開。

雪音停下腳步,眉心輕蹙。

這中年男人就像是一張狗皮膏藥一樣,他在大廳裡人多眼雜不方便動手,根本甩不掉他。

他得先把這個中年男人引到沒什麼人的地方去,然後再擺脫他。

於是雪音開口便道:“我想去熱帶雨林館轉轉,你要陪我去嗎?”

熱帶雨林館是另一個單獨的分館,要想從這裡去熱帶雨林館,就得經過室外那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

如果是夏季,外麵那小路上肯定也是有不少人的,但是現在天冷,大家在溫泉館裡呆著暖和,根本就不會隨意到室外那條小路上去。

雪音刻意想把中年男人引到室外那條幾乎沒人的路上去,中年男人也本來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跟雪音處處,聽到雪音這麼一問,哪兒還會拒絕啊,立刻就應道。

“好啊,我陪你去轉轉,多轉一會兒也沒關係的。”

私湯包廂。

喬之律在溫泉池裡泡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雪音回來。

他心緒本就愈發浮躁,一個人呆在這裡更是難受,於是站起身來,便從溫泉池裡出來了,然後穿上浴袍,出去找雪音。

剛到大堂裡,喬之律就看到了雪音的身影。

隻是,喬之律還沒來得及平複下那逐漸暴躁的情緒,就發現了雪音身邊還有一個人。

那人看起來有些上年紀了,長得肥頭大耳的,看著就十分油膩,他走在雪音的身邊,時不時的就抬起頭來,想要往雪音的腰上搭,隻不過每次,都恰好被雪音無意間避開了。

喬之律盯著那中年男人看了半秒,眸色陡然就冷沉了下來,然後隨手抓起一旁閒置的餐椅,就朝著中年男人走了過去。

中年男人的手實在是不老實,雪音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幾次,覺得有些煩,正準備往中年男人手上遞兩杯飲料,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雪音回過頭去,就看到喬之律拎著手上的椅子,就要朝中年男人身上砸過去!

“小律——”

雪音立刻就把手上端著的托盤放到了一旁的餐桌上,然後擋到了喬之律麵前,伸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明明才剛泡過溫泉,可雪音的手卻依舊冰涼。

喬之律發熱的腦子一下子就被冰得冷靜了下來。

他剛才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對雪音動手動腳,竟然直接就失去了理智,忘了要在雪音麵前隱藏真正的自己了。

不過,他還沒有真的動手,一切都還來得及補救。

喬之律略微鬆了些抓著椅子的力道,對著雪音道:“隻是嚇嚇他,我不會真的動手的。”

雪音聞言,輕輕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喬之律馬上就要高考了,要是這時候在檔案上留下什麼汙點的話,會直接影響到喬之律的大學錄取結果的。

還好,喬之律隻是做做樣子,沒打算真的動手。

中年男人看到雪音拋下他去跟彆人說話,本來還想跟過來,結果一抬眼,就對上了一道陰鷙冰冷的目光,頓時被驚得打了個寒顫。

是站在雪音身邊的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看著他的目光,想殺了他……

中年男人是一個人從包廂裡出來的,他自認他一個人還能對付一下雪音,可再加上一個喬之律,他就沒多大的把握了。

可他身上又沒帶手機,朋友都還在包廂裡,他也沒法立刻就把人給叫出來。

或者等到他把朋友都叫來了,他可能已經被眼前這少年給打得半死了。

中年男人一番權衡之後,最終戀戀不舍的看了雪音幾眼,然後就不甘心的轉身離開了。

騷擾雪音的男人離開了,喬之律收回視線,正準備拎著椅子回去,結果一回頭,嘴邊就被遞上來一塊切好的蘋果。

雪音一手端著托盤,一手舉著叉子,溫柔對他道:“張嘴。”

喬之律本能的就配合張嘴將水果吃下了。

嘴巴裡的蘋果是酸的,但他心頭鬱積快到要爆發的火氣,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

作者有話要說:

2更√

24 # 第24章 是喬之律的挽留,讓他

雪音這兩年有刻意在幫喬之律補充身體的營養, 喬之律本身也十分自律,每天都堅持鍛煉。

如今喬之律淨身高是187cm,其實已經比雪音高出半個頭來, 連身體的骨架, 都比雪音要大上一些了。

他稍微一低頭,就能看見雪音眼瞼上方輕垂著的細密柔軟的睫羽,眨眼的時候輕輕扇動,好似都撓到了他的心眼裡去。

雪音總是把他當成當初那個瘦弱單薄的小孩兒一樣哄著, 照顧著。

喬之律以前是享受這樣的照顧的, 可現在,他竟然開始覺得有些不滿足起來。

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照顧,他想要更多……

察覺到自己愈發不太正常的心思, 喬之律忍不住輕微往後退開了半步,與雪音拉開了距離。

雪音好似沒有察覺到喬之律的異常, 看了看托盤裡其他的水果,問喬之律:“要嘗嘗葡萄嗎?”

果盤裡盛放的葡萄顆粒飽滿水嫩, 雪音纖白的指尖輕輕搭在葡萄深紫色的果皮上, 形成鮮明的色差對比。

喬之律的怒火的確是散了,可這會兒, 又好像湧上來了什麼彆的火,越燒越旺。

他再次往後退開了半步, 留下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間”, 然後拎著凳子轉身就迅速離開了。

私湯包廂裡是自帶洗手間的。

雪音眼看著喬之律都要把椅子給拎回到包廂裡了, 立刻端著托盤追了上去, 然後把喬之律手上拎著的椅子給攔截了下來。

“小律, 這椅子是放在大堂裡的, 我們不能帶到包廂裡去。”

包廂裡有提供桌椅,而大堂裡的椅子是提供給用餐的客人坐的,與包廂裡的椅子款式都不一樣,是不能隨便帶回去的。

“哦。”

經雪音提醒,喬之律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拎著椅子,於是立刻鬆了手,把椅子放到了靠牆的餐桌旁邊,才回到了包廂。

關上洗手間的們,喬之律打開冷水的開關,然後站到花灑下麵,就是一陣淋。

溫泉館裡的溫度是暖和的,可冷水也是真的冰的刺骨,喬之律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都被冰得隱隱作痛,可身上湧上來的火,卻怎麼都消不下去。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對雪音產生這樣的衝動。

這樣不合適,雪音也會覺得他惡心的。

淋了好長時間的冷水,喬之律才從洗手間裡出門。

擔心雪音發現什麼,他用乾毛巾把自己身上的水滴都擦乾了,然後才回到溫泉池裡。

裝著水果和飲料的托盤漂浮在溫泉水麵上,雪音坐在溫泉池下的台階上,低垂著眼瞼看著手機。

溫泉水很熱,但雪音的皮膚並沒有半點被燙得泛紅的跡象,依舊白得如同上等的羊脂膏玉,隻是周身被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水霧,似見非見,更令人心猿意馬。

喬之律下到了溫泉池裡,這一次,他沒有再刻意避開雪音,而是坐到了雪音身邊不遠的地方。

他告訴雪音:“我打算住校。”

雪音劃拉著手機屏幕的手,忽然就頓住了。

他抬起眸來,看向喬之律,然後就聽到喬之律接著道。

“高三學業繁重,我來回跑耽誤時間,住校會方便一點。”

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雪音收回視線,盯著手機屏幕上的三兩行方塊小黑字看了許久,然後回道。

“好……”*

喬之律決定好了要住校,在周日上午,就立刻聯係了班主任,然後向學校提交了住宿申請。

畢竟是優等生要住校,雖然是休息日,但學校那邊也是迅速通過了喬之律的住宿申請。

當天下午,雪音就開車把喬之律送到了學校去。

喬之律帶的行李不多,隻有兩個行李箱。

雪音打開後備箱,本來想幫喬之律拿行李箱的,但喬之律卻比他更快一些把兩個行李箱給拿了出來,然後直接一手一個拎上了樓。

最後,雪音隻幫喬之律拿了一個很輕的背包。

學校的住宿條件還不錯,都是兩人一間。

喬之律的室友是班上的同學,隻不過在周末的時候回家去了,要周一才會回來。

喬之律把自己的衣服從行李箱裡拿出來,一件一件的往衣櫃裡掛。

雪音就幫他鋪床,擺放洗漱用品。

兩個人在家裡的時候也會經常一起做家務,這會兒倒也配合得很好,很快就把宿舍收拾得能入住了。

隻是,收拾完了宿舍,雪音看著宿舍裡那張鋪好的單人床,以及書桌上擺放著的喬之律的電腦和手機,心裡卻一下子就變得難受了起來。

從今晚開始,喬之律就要住在學校了。

住校,意外著喬之律平日裡不會再回家了,晚飯也不會在家裡吃了。

他可能,更不會有什麼機會見到喬之律了。

但住校是喬之律自己的選擇,他無法左右。

他唯一能做的,隻是一些言語上的叮嚀。

“要注意安全,不要受傷了。”

“錢不要省著花,不夠就跟我說。”

“天冷了,穿厚一些……”

可叮嚀的話,也會有說完的時候。

話說完了,他就該走了。

雪音極力克製著想要回頭的衝動,從喬之律的宿舍離開。

在一起生活了兩年,就算是養條狗,也該養出感情來了,更何況是作為曾經的他的喬之律。

這兩年來,他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到了喬之律的身上。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小孩兒終究是會長大成人,然後離開他身邊的。

可真到了這一刻,雪音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像計劃之中的那樣淡然麵對。

雪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車回到家裡的。

他打開了燈,玄關處的鞋架上放著兩雙剛給喬之律買的限量款新球鞋,喬之律用過的水杯還安安靜靜的放在茶幾上,廚房的保溫盅裡,也還溫著他中午給喬之律燉的湯。

家裡處處都是喬之律存在過的痕跡,可喬之律本人卻已經不住在這個家裡了。

雪音站在門口,突然就邁不開腳步進去了。

喬之律不跟他一起住,他不用再刻意給自己設定睡眠時間了。

他不用再勉強自己洗熱水澡,也不用再假裝呼吸了。

還有洗衣、做飯、拖地、說話這些繁瑣的事情,也都統統可以不用做了。

按理來說,他是自由了。

可是,雪音心底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不用再做那些繁瑣而困擾的事情也代表著,喬之律不再需要他了。

神明本就無欲無求,生死看淡。

是喬之律的挽留,讓他靜如死水一灘的心起了漣漪。

寒冷的風吹亂了雪音的衣襟,他孤身一人靜立在冷冷清清的院子裡,抬眸望著頭頂霧蒙蒙的夜空,忽然不知自己該身歸何處。*

十月二十一日晚九點,豐城氣溫驟冷,天降大雪。

白色的細雪飄飄揚揚的灑下來,將整座城市覆蓋。

大雪封了路,地鐵提前停止營運,氣溫過低,市政委提前啟動供熱供暖。

十月二十一日晚十一點五十分,被大雪覆蓋的空曠道路上,卻忽然出現了一輛艱難行駛的出租車。

明亮的車燈將住宅區裡漆黑一片的院子照亮,車子停下,車門打開,穿著黑色高定羽絨服的少年從車上下來,然後走到了幾乎被大雪落滿身的雪音麵前。

雪音微微睜大了眼睛,怔然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少年,張了張口,卻無法完整的發出聲音來。

“你怎麼……”

回來了……

喬之律看見雪音的模樣,眉心輕擰,隨後抬手,將雪音肩頭堆積的細雪拂去,再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了下來,披到了雪音身上,然後才回答了雪音的問題。

“今天周日。”

周日,應該回家過。

哪怕,再過九分鐘,就是周一。

*

作者有話要說:

出租車司機: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半夜還在卷!

晴天開,雨天開,大雪堵路我照開!

明天上夾子,更新會推遲到晚上十一點之後哦~

謝謝Pluto營養液1瓶,芯芯營養液1瓶,作者本人給自己營養液1瓶,絕對捕月營養液5瓶,lemonade營養液14瓶,43912665營養液10瓶。

謝謝蘿卜糖地雷1個,送你一顆大西瓜地雷1個。

25 # 第25章 所有的理智,都被粉碎得徹徹底底。

“周日……”

雪音仍舊怔怔的, 半晌回不過神來,卻聽著少年接著道。

“我以後每周一到周四住校,周五至周日回家。”

明明隻是很簡單普通的一句話, 卻忽然之間就把雪音寂冷的心給捂熱了。

雪音抬眸定定的看著眼前俊逸帥氣的少年, 天空中飄著的鵝毛大雪,忽然之間,就變成了疾速降落的暴雪!

“嗡——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突然響起,雪音隻是聽著這震動的聲響, 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了。

他回過神來, 控製住了暴雪,迅速把脫了外套的喬之律給推進了屋裡,然後洛水的聲音就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哥,你冷靜啊!彆生氣啊!”

好在雪音的手機放在衣兜裡, 也沒開免提,身上還罩著喬之律先前給他穿上的羽絨服, 隔絕了大部分的音量,洛水的聲音才沒被喬之律聽見。

雪音把手伸進衣兜裡, 掛斷了洛水的電話, 然後才對著站在屋裡的喬之律道。

“先到屋裡去吧,外麵冷。”

“嗯。”

喬之律在玄關處換鞋進了屋, 然後抬起手來,接過了雪音身上的外套, 掛在了旁邊的落地架上。

“你到沙發那邊去坐會兒吧, 我去廚房給你倒杯熱水。”

雪音跟著進了屋, 然後就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熱水壺接滿水插上電, 不一會兒就發出呼呼的聲響。

雪音這才拿出手機, 給洛水回了電話過去。

很快, 電話就被接通,洛水心虛的聲音在那邊響起。

“哥,我是不是壞事了啊……”

以往洛水給雪音直通電話的時候,還沒有被雪音掛斷過,這是第一次。

洛水也是被掛了電話以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一次的情況跟上一次不一樣。

上一次雪音冰封千裡,把所有的人和物都給凍住了,所以他給雪音打直通電話也沒什麼影響。

可這一次,天上雖然忽然下了幾秒的暴雪,但是人們身上卻並沒有出現冰凍現象。

他突然給雪音打直通電話過去,然後就開始說話,有可能會被人聽見……

“哥,對不起啊,我就是一時著急……”洛水誠懇道歉。

“沒關係。”雪音回道,“沒人聽到。”

“那就好……”洛水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終於問起自己關心的問題來。

“哥,剛才是怎麼回事啊?怎麼突然下暴雪了?誰惹你這麼生氣啊?你告訴我,我幫你揍他去!”

雪音:“…………”

雪音沉默了好幾秒,才回答了洛水的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我是因為心情好……”

洛水:哈???

洛水震驚得下巴都快脫臼了。

洛水性子跳脫,情緒豐富,高興的時候會旋轉跳躍,難過的時候會放聲大哭,生氣的時候會發大洪水。

但雪音跟他不一樣,雪音成為神明兩千年,幾乎沒有出現過什麼情緒波動。

唯有的幾次較為強烈的情緒波動出現,都還是因為回到了現在,跟喬之律生活在一起的這段時間。

不過,就算是這樣,雪音失控下雪的時候,都是因為生氣。

可現在,雪音卻跟他說心情好?

洛水好半晌才成功的消化掉這個信息,然後把懸吊在半空中的心給放了下來。

“好吧,我忘了哥你高興的時候也會下雪了……”

雪音沒接他的話頭,隻是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開口道。

“已經十二點了,你該休息了。”

“是哦!”

“說好的不熬夜的!怎麼現在都十二點了!哥我睡了啊,你也早點睡!”

話語落下,洛水立刻就掛斷了電話,然後躺回到床上,蓋上被子,閉眼!睡覺!

給洛水打完電話,水壺裡的水也差不多燒開了。

開水倒進水杯裡,一下子就把水杯也燙得發熱。

雪音攤開手掌,輕輕握住水杯,一層細細的雪瞬間就將水杯外壁包裹,隨後迅速降溫,將水杯裡的開水溫度冰至十分適合入口的溫度。

做完這些,雪音這才離開廚房,把水杯遞到了喬之律麵前。

“喝點熱水會暖和一點。”

“嗯。”

喬之律伸出手來,去接雪音手上的水杯。

水杯杯身細長,並不算短,但喬之律去接水杯的時候,還是難免碰到雪音的手指。

雪音的指腹十分柔軟,輕輕碰一下,會微微凹陷下去一些,然後又很快就會恢原狀。

從雪音指尖傳來的溫度是微涼的,但喬之律僅僅隻是輕微觸碰到了一下,就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立刻將手收了回去,甚至連水杯都沒來得及接過來。

雪音見狀,立刻就放下了手裡的水杯,抓起了喬之律的手來檢查:“有沒有被燙傷?”

雪音知道,人被凍過之後,如果直接觸碰熱源的話,不僅不能達到取暖的作用,反而還會被強烈的刺痛。

所以他在把水杯遞給喬之律之前,已經單獨對水杯降過溫了,這樣喬之律既能喝到溫熱的開水,也不至於被水杯燙到。

隻是沒想到,他好像還是疏忽了。

僅僅隻是接觸到雪音的指尖就已經讓喬之律十分難以克製,更何況他現在還整隻手都被雪音抓在手裡。

明明這在以前都是常有的接觸,可在雪音親了他那一次以後,現在卻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喬之律小心控製著力道,把手從雪音的手裡抽了出來,然後拿起了剛才被雪音放下的水杯,回答:“沒有,不用擔心。”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話語落下,喬之律便拿著水杯轉身離開了。

他的計劃裡,原本是沒有周末回家這個選項的。

他之所以選擇住校,就是想與雪音保持安全距離。

可是,今天卻下起了雪。

輕柔飄落的細雪,就像雪音一樣,溫柔動人,卻也清清泠泠。

喬之律突然就產生了強烈的想要見到雪音的衝動,那種衝動,越過一切理智,讓他不惜在大雪封路的危險夜晚,也非要趕回來見雪音一麵。

現在,人見到了,他也就恢複理智了。

隻是,心卻仍舊躁動。*

喬之律每周會固定回家,雪音也仍舊照常開店。

轉眼之間,就又過去了七個月,高考在所有考生緊張的期盼中結束,被課業壓迫得幾乎快要直不起腰來的畢業生們終於迎來了自由的春天,紛紛進入徹夜狂歡的狀態。

喬之律:晚上有畢業聚會,會晚一些回家。

收到喬之律的消息的時候,雪音正在補充財產轉讓協議書的內容。

這七個月來,他名下又多了不少財產,這些也都要一並轉讓到喬之律的名下。

喬之律:不要等我,你早點休息。

喬之律又給雪音發了一條消息過來,雪音放下手中的協議,回複喬之律。

雪音:聚會結束的時候告訴我,我來接你。

喬之律:會到很晚,我自己打車回來就行。

雪音:晚一點也沒有關係,我等你。

一般情況下,雪音都會順從喬之律的意思。

但是這一次,雪音卻非常堅持要去接喬之律。

因為雪音突然想起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畢業聚會是老師和畢業生們非常難得能齊聚一起的機會,一般這種時候,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會喝不少的酒。

喬之律平時雖然不喝酒,但是處於那樣的環境下,也總避免不了要喝幾杯。

上一次雪音喝了酒,結果第二天起來就斷片了,完全忘記了前一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強大到連神明都能灌醉,還是因為他身為人類的時候就不勝酒力,所以才會出現相應的醉酒症狀。

但有一點雪音是非常確定的,那就是,如果他喝酒會斷片,那喬之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也會出現相同的情況。

一想到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雪音就沒有辦法讓喝過酒的喬之律獨自打車回家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堅持要去接喬之律。

雪音態度堅持,喬之律也就沒有再拒絕了,隻是告訴雪音不要早到等他,他要回家的時候會提前給雪音發消息的。

雪音本以為喬之律班上聚會,怎麼也要玩兒到淩晨才會散場,結果沒想到,才晚上九點半,喬之律就給他發了消息過來。

喬之律:結束了。

雪音:這麼快?

喬之律:他們去唱歌了,我嗓子不舒服,就不去了。

喬之律:[定位·海底撈(豐城西路店)]

雪音:嗯。

雪音回複了消息,想到剛才喬之律說嗓子不舒服,又給喬之律帶了護嗓潤喉的青果茶,然後才開車離開了家。

臨近十點,街道兩邊的商鋪大多都已經停止了營業,路上的行人也已經十分稀疏。

還沒到海底撈門口,雪音就看到了穿著白色T恤身形挺拔的少年,少年戴著口罩,安靜的站在路邊的香樟樹下,被黑色長褲包裹著的兩條腿筆直修長,整個人看起來又高又帥氣。

雪音見狀,卻隻是無奈。

喬之律怕他等,不讓他早到,結果自己卻站在路邊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雪音靠邊停了車,拿出手機,正準備給喬之律發消息,結果少年就抬起了頭來,看到了他的車。

七個月的時間過去,身高本就不矮的少年又長高了兩公分,現在淨身高已經到了189cm。

喬之律走到了車邊,拉開車門,腰彎了很低,才順利的坐到了副駕駛上。

不過就算是坐進來了,少年的一雙長腿蜷縮在副駕駛前麵的空位裡也是略顯擁擠。

少年身上帶著些許微辛的白酒味兒,應該是喝了不少,但是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清醒,隻黑色的眸子在夜色裡顯得愈發幽沉。

雪音坐在駕駛座上,側過身子,把座椅旁邊杯托裡放著的保溫杯拿了出來,然後遞到了少年麵前。

“我給你帶了青果茶,喝點吧,嗓子會舒服一些的。”

喬之律正在係安全帶,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偏過頭來看向雪音。

他就這樣安靜的盯著雪音,卻不答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小律?”雪音見喬之律遲遲不肯接過自己遞過去的保溫杯,忍不住提醒。

“嗯……”

喬之律終於應了聲,隨後抬起手來,卻是越過了雪音遞來的保溫杯,直接就繞到了雪音的腦後。

極力克製了足足七個月時間的衝動,在酒精的刺激下徹底爆發。

所有的理智,都被粉碎得徹徹底底。

少年骨節修長分明的手指按住雪音的纖白的後頸,輕微一用力,就把人帶到了自己跟前來,然後用力啃咬上了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微涼卻柔軟的唇。

*

作者有話要說:

就,既然是同一個人,同樣會喝醉,就算兩個人已經變成了不一樣的性格,但某些醉酒反應還是會高度重合的……

比如,喝醉了就接個吻什麼的……

————

然後,解釋一下,這篇文雖然設定是神明,但它本質上隻是一篇普通的水仙感情文。

水仙限製,原身不能在一起,因為原身不管是穿越回去的還是怎麼的,過去和現在不管相差多少年,隻要是同一個身體就有血緣關係,就不能在一起。

我也不想寫穿到彆人的身體裡這種莫名其妙的設定,所以雪音的身份才會是神明。

他的身體是由積雪重組而成,跟喬之律就不會存在任何血緣上的關係。

另外,小喬追妻不會簡單,但是不會難在雪音情緒失落的情況下,這不符合雪音的任何。

因為雪音對小喬幾乎是沒有底線的好,小喬再怎麼對他,他都會輕易的選擇原諒小喬的。

所以,追妻的難點不在這裡哈~

————

最後,明天有事要出門,更新不知道幾點,彆等~也許在第二天早上去了,嗚~

26 # 第26章 隻想,再多一次

沉靜的夜色下, 昏黃的燈光將綠化帶上的樹影拉得老長,初夏的風,輕柔的拂過樹梢, 將葉子吹得發出沙沙的聲響。

“小……唔……”

路邊停靠的車裡, 雪音的聲音被少年凶狠的吻堵得支離破碎,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一隻手緊緊的握著保溫杯,另一隻手抬起來想要推開喬之律,卻被喬之律右手就給按住了, 而少年的左手, 也將雪音身上繃緊的安全帶給解了開。

雪音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將少年推開了。

雪音睜著眼睛,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 卻隻能在少年喘息的間隙,從齒縫間漏出一個字來。

“律……”

喬之律喝醉了。

他的本意, 是想讓喬之律清醒一點,可是, 他卻不知道, 這樣錯漏出來的一個字,隻會惹得少年更加失控。

發了瘋的吻毫無停歇下來的趨勢, 少年握住他手腕的手掌心溫度燙得驚人。

喬之律現在這樣的狀態不正常,而雪音用常規的辦法已經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了。

一層薄如蟬翼的雪瞬間將喬之律的身體禁錮, 隨後立刻化掉, 整個過程短暫得不到半秒。

但雪音已經在這半秒的時間裡推開了喬之律, 並且身體完全回到了駕駛座上。

喬之律被推開, 狀態好像變得稍微正常了一些, 沒有再強硬的朝雪音這邊靠過來, 隻安靜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低垂著眼瞼盯著自己的膝蓋。

雪音把手裡還拿著的保溫杯放回了原位,偏過頭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少年,沒有去責問少年剛才過界的行為,隻是提醒道:“係好安全帶,我們現在回家。”

少年沒答話,但是手卻聽話的把身旁的安全帶拉了過來係上了。

雪音輕微鬆了口氣,喬之律喝了酒,也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他要是貿然靠過去幫少年係安全帶的話,隻怕又會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

好在,喬之律很配合,他也不用去幫少年係安全帶。

雪音發動了車子,往家開去。

喬之律大概是真的醉得很厲害,一路上都沒有說過話,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直到回到家裡,姿勢都沒變過。

回到家,雪音把車停好,推開車門下了車,本來都已經打算鎖車了,結果往車裡一看,喬之律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一動不動。

“小律,到家了。”雪音微微彎下腰,看著坐在車裡的喬之律,輕聲提醒。

喬之律回過頭來看向他,卻仍舊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好像根本就沒有理解到雪音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雪音等了幾秒,沒等到少年下車,輕聲歎了口氣,然後走到了副駕駛門邊,拉開車門,彎腰進去,伸出手架住了少年的胳膊,把人從副駕駛上帶了出來。

少年身體發育得很好,骨架已經比雪音要大上一些了,這會兒手臂搭在雪音的肩上,簡直像是把雪音給圈住了似的。

考慮到喬之律喝了酒,走路不一定穩,雪音是打算把喬之律一路扶回去的。

隻是沒想到,他還沒邁開腳步,少年就自己站直了身體,然後抬起了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轉而放下來去握住了他的手。

少年的手,溫熱且有力,五指穿插進雪音的指縫間,輕輕鬆鬆,就將雪音的手握住。

這樣握手的姿勢,好像有些不太對。

但是雪音當時並沒有想太多,他抬眸看著少年問道:“你是在告訴我,不用扶著你,牽著你就可以嗎?”

少年沉默著沒有答話,隻是握著雪音的手愈發的緊了一些,好似在默認雪音的話語。

對於正常人來講,扶著彆人走路肯定是比直接牽著彆人走路要費勁一些的。

不過對於雪音來講,差彆就不太大了。

雖然喬之律人比他高大一些,但他是神明,扶著喬之律回家完全不是問題。

隻是,既然喬之律選擇了牽著走,那雪音也就順從了他的意思,反握住少年的手,就帶著人往屋裡走去。

屋裡黑漆漆的一片,雪音隻開了一盞不太刺眼的壁燈,然後帶著喬之律去了臥室。

少年很安靜,也很乖,沒有再像之前一樣,突然對雪音做出那樣奇怪的事情。

隻是,又出現了一點點其他的小問題。

“小律,你先鬆手,我去拿毛巾來幫你擦擦臉。”雪音溫柔道。

喬之律仿佛完全聽不見雪音在說什麼,坐在床邊,隻是緊緊握著雪音的手,就好像又回到了兩年半以前,他剛被雪音從第四精神病院裡帶出來的時候那樣,怎麼都不肯鬆開抓著雪音的手。

“小律,我今晚不走,你先鬆一下手,我去拿了毛巾就回來。”雪音又道。

然而,喬之律還是不肯鬆手,最後無奈之下,雪音隻能牽著少年的手,把少年帶到了衛生間。

一隻手被牽著無法動彈,雪音隻能用另一隻手打開了熱水的開關,然後拿了毛巾在熱水下浸濕,再擰乾。

少年就安靜的站在他身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然後乖乖的被他擦了臉,擦了手。

醉酒的喬之律,變得無比黏人,甚至先前在車上還強吻了雪音。

但是雪音此刻卻仍舊慶幸,還好他堅持去接了喬之律,否則還不知道喝醉酒的喬之律會出什麼事。

也還好喬之律吻的是他,他相信喬之律不是故意的,所以他不會去計較發生的這些事情。

洗漱完之後,雪音就帶著少年離開了洗手間。

雪音本來是想著把喬之律送回房間就離開的,可現在喬之律不肯鬆開他的手,他也就隻能留下來陪著喬之律了。

興許是雪音終於不再想著要離開給了喬之律一定的安全感,少年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少年睡著的時候,很安靜,睡姿也十分規矩,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就像是沉睡的王子。

雪音坐在床邊,仔細端詳著少年愈發帥氣逼人的容顏,不禁想到,如果當初他沒有死,現在也應該會是跟現在的喬之律差不多的模樣吧?

隻是可惜,他還是死了。

死亡之後,他的靈魂與雪融為一體,他的發色和瞳色都由黑色變為了清泠的雪色。

十六歲的他死了,連帶著連靈魂都不能再維持原來的模樣,所以雪音乾脆就重新給自己塑造了一副新的模樣。

雪音從來沒有想過再變回喬之律的模樣,以前不想,是因為他想告彆死去的自己,現在不想,則是因為還活著的喬之律。

本身,雪音從未來回到現在,如果他什麼都不做的話,影響也不是很大。

可是偏偏,他心軟了,把本該死去的喬之律從精神病院裡帶了出來。

一般情況下,如果一個人從未來回到過去,改變了過去的自己的命運,那麼相應的,這個人以後的命運軌跡也會發生改變,那麼從未來回來的那個人有極大的可能性就不會存在了。

但是雪音是神明,神明是不死的。

所以雪音違背了一般情況下的規則,他讓本該死亡的喬之律活了下來,但他卻依然沒有消失。

除此之外,同一個時間線同一個世界裡,隻有一個你自己,如果出現了兩個你自己,這就是一種悖論。

雪音和喬之律同時生活在一個時間線的世界裡,這本身就是一種悖論,如果再讓喬之律知道雪音就是未來的自己的話,這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悖論就會徹底崩塌,到時候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那也是雪音也無法知道的。

所以,雪音不會讓喬之律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會一直隱瞞喬之律真相,直到自己離開。*

一個晚上八個小時,對於人類來講,也許很長,但是對於已經活了兩千多年的雪音來講,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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