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厭到底是為自己過於負責的補課生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但齊然卻像是從這種白天黑夜的反差找到了點樂趣,學起微經也沒那麼抗拒了,反正“沈老師”在課上多威風一分,床上就得加倍償還。
一周過去,他把微經知識梳理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年終慈善晚宴的時候。
這場晚宴是官方牽頭舉辦的,也算上流社會標誌性的宴會,每年都有新的家族能獲得入場券,也有人不再被邀請。
齊然自少年起就跟隨著父母參加了許多次,對流程一清二楚,但今年不同的是,他成年了,不能再跟以往一樣隨意地去找朋友敘舊玩樂,得陪在溫瀾和齊弘山身邊交際。
這段時間他的商業天賦也有傳揚出去,凡是見到的人不管心裡怎麼想,麵上都在笑容滿麵地誇讚小齊總年少有為。
溫瀾轉過頭,見自家乖崽麵上掛著社交微笑,□□遊天外的樣子,溫柔地一彎唇,“驕驕。”
齊然回過神來,“嗯?”
溫瀾從侍者手上拿了杯香檳,“哥哥也來了,但他怕你多想就沒跟著我們,你去給哥哥送杯酒,陪他說兩句話,好不好?”
齊然下意識就要拒絕,心說齊琛又不是沒手沒腳,難道他還少這一杯香檳喝嗎?
但溫瀾多了解他啊,見他張口就補了一句,“陪完哥哥,你就自己和朋友玩,暫時不用回來了。”
齊然看在自由和媽媽的麵子,勉強應了一聲,從她手裡接過了香檳。
溫瀾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指了個方向,“哥哥在那邊。”
齊然端著香檳走了半程,忽然想到其實他可以不送,反正齊琛也不敢和溫瀾告狀,他大可以陽奉陰違,正出神思考的時候,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一道含笑的聲音傳來,“齊少,羊毛也不能可著我一個人薅吧。”
齊然抬起眼,看向身前差點又撞上的男人。
穹頂的水晶燈折射出的光芒劃過他雪白的襯衫立領,交疊的領口下壓著煙灰色領帶,腰線微收,單排扣西裝加入了燕尾服的元素,勾勒出流暢漂亮的線條。
是梁倦生。
齊然眼裡染上了一點散漫笑意,輕哼一聲,“這不是沒撞上嗎?”
他揚了揚眉,“而且我之前也沒找梁律師要賠償啊。”
梁倦生彎唇一笑,愈發顯得溫雅儒和,“我的大衣不是被你拿走了?”
齊然看了他一眼,理直氣壯,“奇怪,難道那不是梁律師送給我的?”
他說著,和梁倦生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起來。
梁倦生舉杯和他碰了下,“好久不見。”
齊然抿了口本來要送給齊琛的香檳,“也沒有很久吧。”
梁倦生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惹笑了,好脾氣地搖了搖頭,“那我糾正一下,是二十四個秋。”
齊然看他一眼,戲謔道:“多少有點肉麻了,梁律師。”
男人西裝筆挺,鼻梁上架著的那副金絲眼鏡顯得他斯文禁欲,梁倦生微微一笑,俯首到他耳邊,“今晚要喝茶嗎?”
齊然挑了下眉,似乎有些驚訝。
他側過頭,男人微涼的唇正好擦過他臉頰。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為人知的曖昧漸漸蔓延開。
齊然動了動唇,眼角忽然瞥到點什麼,神色微愕地試圖把梁倦生拉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玻璃杯砰地一聲砸在男人背上。
碎裂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梁倦生皺了下眉,就被齊然拉到了身側。
“你沒事吧?”
梁倦生搖了搖頭,同齊然一道朝來人看了過去。
少年穿著淺色西裝,眉眼精致如畫,漂亮的臉很有欺騙性,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小王子,連蓬勃扭曲的怒意都沒有半分減損他的好看,反而更顯生動。
他從深色窗簾遮擋的陽台走出來,滿臉憤恨,似乎砸了個玻璃杯還不夠,“不要臉!”
齊然眼眸微凝。
誰知他以為又開始找抽的容鬱卻衝上去朝著梁倦生的臉就是一拳,“你憑什麼勾引他?”
少年人攻勢凶猛,梁倦生卻不徐不緩地抓住了他的拳頭,側眼看向齊然。
齊然眼睫微垂一下,心想成熟的男人就是看得透徹些,知道尋根溯源,但還是出聲製止道:“容鬱。”
容鬱充耳不聞,一隻手被桎梏也不急,又換了另一隻手攥著拳頭狠狠打向男人的小腹。
但這次齊然抓住了他。
少年愣了一下,眼眶忽然就紅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是委屈不解,控訴地瞪著他,“你竟然護著他!他有什麼好?”
“道歉。”齊然冷冰冰地說。
容鬱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齊然冷冷地重複了一遍。
“我憑什麼要道歉?”少年通紅的眼睛裡掉下淚來,卻梗著脖子冷笑一聲,滿是不屑,“他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