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保密協議自然是最好的辦法。
大半夜的,律師團隊都在睡覺,趕過來需要時間。
兩人安靜地在沙發上坐了一會。
江溪突然拎著手包站起來,身子微微發顫,臉紅得像是發了燒:“楚先生,協議好了打我電話。”
“就這麼走了?”
楚天不願意放人。
江溪卻再呆不下去,手包“啪嗒”一聲落了地。
她顫著手撿了起來,楚天“咦”了一聲,他好像看到大片奇怪的紅色,可一個晃眼,又不見了。正要問,門口卻傳來一陣吵雜聲。
女聲混雜著男聲,一股腦地往休息室裡傳來。
“誰?”
到底還是打斷了楚先生的興致,保鏢為難地道:“老板,是曲小姐。”
姓曲?
曲一一還沒走?
楚天皺了皺眉,正要讓保鏢打發人走,江溪卻拎著手包手快地開了門。
隻見曲一一跟保鏢們推推搡搡著要往裡衝,一身暴露的深V領貼著人,保鏢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身後還跟著交糖不打和林雨霏霏,三人麵色都不大好看。
曲一一見江溪出來,瞪了她一眼,一個沒注意,人已經衝到了楚天身邊,抱住他胳膊,聲音嗲得出水:
“楚先生,你怎麼不來找我?”
楚天將她手拉下來,曲一一狗皮膏藥似的又拈了上去。
林雨霏霏和交糖不打已經一臉急色地走了過來,林雨霏霏給她遞了個眼神,大聲道:“水水,唐胖子找你都找瘋了,你怎麼在這兒?”
“沒事,就碰到了個熟人。”
江溪不動聲色地道。
她不明白這兩個平常沒交集之人怎麼會突然來這兒,卻不妨礙她看出這兩人的關心。
“霏霏姐,能帶我去找唐哥嗎?”
“沒問題!霏霏姐這就帶你去。”
林雨霏霏一接觸江溪身體就嚇了一跳:哬,這丫頭整個就一火爐。
她扶著江溪往走廊走,楚天張口想留人,卻被曲一一扯著不放,交糖不打護著兩人往回走,穿過走廊,燈突然滅了。
江溪跌了下去。
【小鉛,解憂露能用嗎?】
身體滾燙。
她苦笑著想: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被強壓下去的過敏反應在江溪鬆了口氣後,卷土重來,她隻覺得觸手都是滲人的疙瘩。疼、癢,整個人像置身於火爐一樣,燒得她昏昏沉沉。
黑暗中,江溪像是看見了桑全根讓人作嘔的笑容,那一張張蒲扇似的大手扇她,打她,而後又揉捏著她,迫她打開,迫她承受,老人雞皮似的手撫摸著她:“小溪,你皮膚真滑……”
“嘔——”
江溪吐了出來。
【心因性造成的生理不適,解憂露是沒有用的。宿主這種情況,隻適用於心理醫生。】
聲控燈又亮了起來。
林雨霏霏愕然地看著江溪,她躺在地上,將自己整個兒蜷縮成了一團,仿佛是救贖,又好似是困苦。
少女裸-露出的雙腿、雙臂、連同脖子、臉頰,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子,在半明半寐的光線裡,好像一個人形的怪物——
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猙獰而可怖的怪物。
林雨霏霏驚叫了一聲。
“救救我。”
江溪抱著自己,囈語模糊不清,輕飄飄得仿佛被風一吹就散。
夢境裡,老人愛不釋手地撫摸她:“彆怕,就讓公爹摸摸。”
憨厚的莊稼漢拿著棍子打她:“我讓你跑,我讓你跑!”
“哥,打斷她腿,看她還跑不跑得了!”
“哥,這娘們太野,勾得咱村裡那幫男人個個都不乾活,燙個疤,看她怎麼勾人。”
……
這黑夜太漫長了。
漫長得看不見曙光。
江溪冷得瑟瑟發抖,拚命抱住自己。
林雨霏霏嚇得跑了,跑到一半回去,發現交糖不打愣愣地站在原地,江溪不見了。
“人呢?”
“得送醫院去啊。”林雨霏霏的煙嗓帶著哭音時,聽起來刮人:“這麼個小孩子,也不知得了什麼怪病,都怪我……怕什麼怕呀。人呢?!”
林雨霏霏拍了下腦門,自責地道。
交糖不打愣愣地轉頭:“讓一個男人抱走了。”
“男人?什麼男人?”
林雨霏霏打了他一下,“你認識?”
“不,不認識。”
長得太俊了,人又高又瘦,一開始笑得可好看了,後來見江溪躺著,虎了臉時看著忒嚇人,交糖不打一個愣神,就讓抱走了。
“陌生人你也敢讓人抱走?”
林雨霏霏氣得抬腿就追,“跑啊,愣著做什麼?”
長腿帥哥沒追上,倒是撞到了唐胖子。他呼哧呼哧地跑過來,喘著粗氣:“林雨霏霏,交糖不打,楚先生說小溪跟你們一塊走了。”
“沒,沒……”
林雨霏霏將事情說了遍。
唐穀沒弄明白,“小溪怎麼了?這個先不說——”
他煩躁地扒了扒頭發:
“……所以,你是說,小溪讓一個陌生男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