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不快樂上台時, 人還是懵的。
主持人的聲音如同回響在另一個國度, 隔了一層, 讓人感覺不真實。
“請參賽者抽簽!”
李默笑眯眯地看著同時上台來的一對男女, 樂樂不快樂似乎有些神不守舍, 倒是那三千水精神頭不錯, 抿嘴笑了下, 半點不緊張。
彈幕像是發現了一片新天地。
被四位評委吸引來的路人終於將注意力從評委身上移開, 專注到參賽者身上, 這一注目, 立刻不得了了。
“小姐姐顏值賽高, 她這一笑, 感覺我又戀愛了!”
“有誰知道小姐姐資料?急求!”
“看著年紀還小, 再過幾年,這顏值在娛樂圈都該封頂了吧?”
三千水這新晉粉絲群體再傻,也知道抓住機會向路人安利了。
隻是這一安利, 才發現自家蒸煮委實太神秘,流傳在外的資料統共就三首歌和一個視頻。
路人光去瞅三千水了,樂樂不快樂立刻就無人問津起來。
奶粉們看得著急, 可也不能不服氣, 單顏值這一塊, 還真沒幾個能跟三千水相提並論的。
誰站旁邊都得露怯。
平時直播間裡看得挺風光俊俏的小奶哥往三千水身邊一杵,就一自體發光的螢火蟲, 被旁邊那銀河帶一襯, 整個兒一黯淡無光。
禮儀捧著個箱子上台來。
兩張白紙, 分彆刻著首末兩字,樂樂不快樂伸手就摸了個“首”字,臉上的笑頓時跟哭沒什麼兩樣。
江溪風度好,笑眯眯地亮了個“末”字。
誰都知道,第一個出戰的參賽者,在評委那是有先入為主的優勢的。
就跟交糖不打似的,他先聲奪人,一下子壓了林雨霏霏的勢,而林雨霏霏則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才能蓋住這先入為主。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得發揮好。
反之也是一樣。
倘若發揮失常,出現破音、走調、忘詞這種錯誤,首戰之人也會在第一時間就失了評委的印象分。
樂樂不快樂的表現被高倍攝像頭一五一十忠實地記錄下來,路人頓時就覺得這個什麼樂樂太小家子氣了。沒看人家女孩子還大大方方的嘛?
台上李默應景地鼓起掌來:
“第二組出賽順序已經決出,讓我們把舞台首先讓給樂樂不快樂!恭喜他!”
比賽曲目是一個小時前就報上去的,但主辦方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允許出賽者在出賽的一分鐘間隙臨時更改曲目的——當然,這項規則並沒什麼卵用。
迄今為止,舉辦了三屆的假麵歌手大賽,也沒出現過這種狀況。
沒有哪一個登台表演者會如此兒戲,畢竟任何一個出賽用曲目,都是私底下練過無數遍,反複斟酌才會選出的。
江溪退下台去。
台上隻剩下了樂樂不快樂一人。
鎂光燈同時暗下去,隻餘一抹投影落在正中,樂樂不快樂的桃粉西裝很襯他,在三千水下去後,那股子甜勁兒終於冒了出來。
歡快活潑的前奏響起。
是樂樂不快樂最擅長也最合適的甜歌,他的聲線是男生中少有的奶音,掐著嗓時,總覺得像含了塊糖:
“我輕輕地嘗一口你說的愛我,還在回味你給過的溫柔……”
桃粉色像夏日的草莓冰激淩,讓人忍不住舔一口。
天下奶粉們已經瘋狂打“call”。
連彈幕都開始刷樂樂不快樂唱得甜die了。
唯有四位評委眉毛擰得死緊,半天沒鬆開。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
這首歌本身難度不大,比起動輒高音爆破低音斷氣的難度,這實在是一首……熱熱鬨鬨的口水歌,誰都能哼兩句。
可這樂樂不快樂唱得……很浮。
就像是內心有一個焦躁的小人在蹦躂,雖然一樣唱得熱鬨,意境卻差了十萬八千裡。尤其幾處還緊張地咽了口水,破音沒有,但實在不太像一個專業玩音樂的。
好聽,純粹是歌曲好聽,跟唱歌的人實在沒什麼關係。
漸漸的,彈幕也出現了不和諧的評論:
“你們都在刷甜,我怎麼覺得一點都不甜?樂樂不快樂他在不安什麼?”
“是我聽錯了嗎?中間有一處好像有點跑調。”
“三千水的水軍彆跑錯場了,diss樂樂並不會讓你家蒸煮唱得更好。”
不是所有人都是盲目的。
有人聽歌聽節奏,有人聽歌品情感,樂樂不快樂這首歌的情感處理得顯然不怎麼樣。
江溪安靜地坐在後台休息室內聽歌。
說是休息室,也就一臨時搭出來的棚子,林雨霏霏和交糖不打過來串門子,三人熟,也就不避諱。
交糖不打聽了會,有點納悶:“哎,我說這陸樂樂今兒不對勁吧,你聽聽,這轉音急促的,跟後頭有惡狗在追似的。”
江溪瞥了他一眼:“……惡狗?”
這一眼,讓交糖不打頓時生出點危機感來:“閻王?反正都差不多。聽那聲挺不安的,音都快破了,嗓子掐得緊沒放出來。”
“小閻王”江溪眼神動都沒動,隻是笑眯眯地“哦”了一聲。
她錄音當然不是為了宣揚這破事,否則光小天後的粉就能生啃了她。
倒是用來嚇唬嚇唬樂樂不快樂也不錯,誰料這人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表現得比她預計還差,實在是讓人很覺得勝之不武呢。
就這表現,除非小天後無視事實力挺,否則她怎麼也輸不了。
林雨霏霏拍拍她肩:
“水水,你就照之前的來,肯定能超過這牲口。”
江溪彎了彎嘴角,一雙妙目滿是淘氣,“霏霏姐,一會讓你看更好玩的。”
等林雨霏霏果真看到那所謂更好玩的,也忍不住瞪大眼睛啐了口:
“這小瘋子,可夠缺德的啊。”
“挺帶感。”
交糖不打與林雨霏霏相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原來就在樂樂不快樂唱完前,三千水做了一個誰都意想不到之事——臨時更換曲目。
她將歌曲臨時換成了跟樂樂不快樂一樣的曲目:《甜甜的》。
幕後人員“啊”了一聲,詫異地看著她。
三千水眨了眨眼睛,被她那小鹿斑比似的大眼睛一看,那幕後人員也有點扛不住:“請問您想換什麼歌?”
“就那首《甜甜的》。”
“這……”
“咦,不可以嗎?”
三千水低頭翻了幾遍手上的規則須知,再抬頭時,就有點委屈巴巴:“規則上沒有說曲目不能重複。”
“也,也不是不可以。”幕後人員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就以前沒人這麼做。”
“既然沒有不可以,就幫我換上吧。”
江溪認認真真時,幾乎很少有人能抗拒。
是以當換過的曲目交到李默手上時,他是愣神了那麼一小會的。所幸主持經驗豐富,不一會就圓了回來:
“讓我們歡迎三千水即將給我們帶來的視聽盛宴!”
“鼓掌!”
江溪上台時,發現就在東南角竟然也有舉著自己燈牌的粉絲,在為自己大聲呐喊。
她頓時笑了起來。
高倍攝像頭下,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蘊滿了快活,幾乎感染得所有人都隨之笑了起來:沒有人會討厭這樣一個天使。
李槐先在角落拈了塊手帕,哭哭啼啼地自我感動:“我的水水小天使……”
唐胖子嫌棄地看著他擤鼻涕:“安靜會成不成?”
“不成,你沒見我家水水多可愛?”
唐胖子語塞,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娘們兮兮的化妝師,還是很有一套的。
昨天的小溪是不可一世的冰雪女王,今天的小溪就是該被人捧在手心萬眾矚目的公主。
粉色泡泡裙,栗色小卷發,頭頂碎鑽小皇冠,眼睛被描摹成迷離的灰藍貓眼,這種打扮,換作彆人也許會因太過繁複而顯得low,可江溪卻完全撐得起來。
她皮膚夠白,雪緞子一般,這粉襯得她更嫩,仿佛一尊瓷娃娃,光這麼乖乖巧巧地站著,就好像童話裡走出來似的。
唐胖子覺得手指有點癢:萌物,想捏。
當前奏響起,所有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