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流言(1 / 2)

袁鐵頭乾脆利落地放了手。

李詩意看也沒看自己那份, 直接將江溪那張一百一十八的高分卷奪了過, 攤在桌上一題一題對過去。

班裡其他人也將腦袋湊過來, 嗡嗡嗡像一百隻鴨子。

“天哪, 這道題我演算了十幾分鐘, 一點頭緒都沒有, 居然就這麼輕易給解了?”

“你還彆說, 這題我解是解開來了, 但過程很繁瑣……”

隨著越來越多的讚歎, 看向江溪的眼神無不複雜中帶著敬佩, 豔羨中帶著歎服。

題目是眾目睽睽之下做的, 不存在作弊的可能性, 袁鐵頭蓄謀已久, 每道題都是曆年來的難題,連李詩意都隻拿了九十八,而這個才高二上學期的學妹卻隻錯了一個選擇題——

後麵的大題分全拿了。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江溪的省內二等獎是穩了, 一等獎也可以搏一搏——至於國金,暫時沒人敢想。

畢竟袁鐵頭任教二十餘年,一中也才出了兩個, 這種幾率大概跟中彩票有得一拚。

“……怎麼了?”

江溪被大家看大猩猩的異樣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 她前世沒有參與, 自然不曉得奧賽的真正威力。

“靠你了。”

“靠你了。”

之前還對其放話的高三學長學姐們紛紛拍了拍她肩,“學霸!將來我們一中的榮譽, 將係於你身。”

“難道你們忘了我們的秦校草?”那可是比李詩意還牛的數學大牛。

秦晉義人高, 臉白, 極其考驗臉蛋的三七分流氓頭,也能顯出純良級草的味兒,嘴角一對酒窩,生在男人臉上,簡直是人間大殺器。

隻是這人平時不苟言笑慣了,就顯得格外正經嚴肅。

此時他也不笑:“學妹確實厲害,我及不上。”

李詩意拳頭放在褲腿縫旁邊半天沒動,直愣愣地看著江溪的卷麵,半天才吭哧吭哧道:“……我明天就把‘馬屁精’三字掛上。”

女孩兒的臉比身後的白漆牆麵還慘淡,江溪突然有些不忍了,按照她實際的年紀,這是正經的以大欺小。

她決定要對“小輩”寬容些,讓點步:“你現在當著全班同學麵,對我說一聲‘我李詩意是馬屁精’,明天的賭約就算了。”

在全校麵前丟臉,和在這“小班”麵前丟臉,分量級可是大不相同。

江溪終於覺得自己稍微不那麼“缺德點”了。

孰料對麵女孩梗著脖子拒絕:“願賭服輸,誰要你讓?!”

說完,揪著自己試卷胡亂往書包一塞,拎著書包就往教室外跑,江溪注意到女孩轉過去時,眼眶發紅,好像有淚意閃過。

“哎,李詩意,你等等!”

秦晉義揚著脖子喊,李詩意頭也不回跟後麵有狗追似的,他忙朝江溪點了點頭:“學妹,真抱歉,李同學性子急,你彆見怪。”

“……沒見怪。”

江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兩人什麼關係,竟然秦晉義代李詩意道歉?

正想著,就見這高三級草邁著長腿拎著書包旋風似的出門,等她將眼神收回來,耳邊已經塞了一堆無效的……八卦。

包括秦學長和李學姐是打小的鄰居,青梅竹馬相伴著長大,李學姐喜歡秦學長,但秦學長不喜歡李學姐這種情情愛愛的八卦來。

江溪咳了一聲:在老師麵前這麼八卦……好麼?

她瞥向鐵頭,卻發現袁老師豎著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老師,我先下課了。”

江溪決定不跟這些人同流合汙,拎著書包帶悠哉悠哉出了門,抬頭看天,天空一碧如洗,有風拂過,她縮了縮肩膀:天,要冷了啊。

第二天,申市就下起了雨。

下雨天是不需要執勤的。

江溪撐著傘,穿過一條街,淅淅瀝瀝的小雨綿延在天地間,天空又低又暗,風聲嗚嗚咽咽。她踩了一腳水,到校門口時,新買的匡威已經濕了泰半。

江溪攢簇著眉頭,將鞋在門檻上磕了磕,試圖將鞋底裡的水分甩乾一些。說不清為什麼,她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之下,頓時愣了。

李詩意直挺挺地站在傳達室的屋簷下,雨滴沿著屋簷綿延成了雨簾,透過雨簾,可以看見女孩一身校服,站得筆挺。

走過路過之人,都忍不住朝她看上一眼。

原因無他,隻因為李詩意胳膊上套的白紙圈,上麵用黑色記號筆寫了三個加粗加黑的大字——“馬屁精”。

江溪握緊了傘柄,什麼都沒說,麵無表情地轉身……慢悠悠地進了校門。

李詩意雙眼放空,假裝自己是條死魚,默念:願賭服輸,願賭服輸,先撩者賤,先撩者賤……

很快,申市一中所有同學都見證了高三一班李詩意同學的……偶爾抽風。

整個奧數班三緘其口,沒人將江溪與李詩意的打賭說出來,畢竟這事對整個高三來說都不大光彩,損的可是高三一整個年級的麵子,而幾個高二學生也沒誰不厚道地要揭李學姐瘡疤,陳菁就更加不樂意幫江溪宣揚她的“學霸”屬性了。

以至於多年後,申市一中始終流傳著關於“李詩意”的傳說。

就這麼過了幾天平靜日子,麻煩親自來找江溪了。

下課,放學後。

江溪被人堵在了離學校約有五百米的路口,六個頭頂紅毛、綠毛、黃毛的小混混,為首那個長了一張馬臉,十根手指帶了六個非主流戒,一副酷帥狂霸拽的模樣:

“……聽說,你以前是吳桀的馬子?”

吳桀?

最近吳桀沒怎麼來上課,就算來,也是每天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將老師的授課聲當做搖籃曲來聽。

江溪不清楚對方來意,“我們分了。”

女孩眼神清冷,毛葛鎮連下了好幾天雨,地麵還有點微濕,冷風拂過樹梢,早秋的涼意和著濕潤的水汽撲麵而來,馬臉忍不住一縮,等他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這丫頭片子身上的氣勢唬住,麵上有點掛不住:

“……以、以前是就行。”

“所以……?”

“我們陸哥看上你了。”旁邊一染綠毛穿鼻環的矮個兒抖腿,“讓你做我們大嫂,讓不讓?”

這幫人是十三中的,整個十三中在申市都屬於“惡名昭著”那一撥,聚集了大部分二流子,本科錄取率無限趨近於0。

男的沉迷於打群架、泡馬子,女的沉迷於做“大哥”的女人、玩宮心計,沒一個將心思安在學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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