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
即使沈悅沒有指名道姓, 江溪依然敏銳地感知到了她口中的哥哥是誰。
女人總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你是說……韓先生?”
“是。”
沈悅點了點頭, 眸中流露一絲忐忑和緊張,比起後世屏幕上那個巨星光環加身的影後, 這時的沈悅明顯要青澀得多。
“你跟我哥哥認識嗎?”
牆上的少年韓琛眸光清朗,靜靜地看著前方,“學道”上人影憧憧來來去去人影,江溪嘴角翹了翹:“認識。”
“怎麼認識的?”
沈悅急急地問。
“這很重要嗎?”
江溪反問, 沈悅語塞。
“既然不重要的話,就恕我不便告知了。”沈悅抬頭看著頭也不回揚長而去的少女, 心裡如同壓了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沈悅啊沈悅, 你到底在……癡心妄想什麼呢?
她自嘲一笑, 走之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韓琛正無知無覺地看著前方,招人的桃花眼似有情又無情, 沈悅心中一緊, 不敢再看,跟在人群後走出了學道。
“小悅, 你臉怎麼這麼紅?”
吳佟關切地看著她, 沈悅拿手背貼了帖臉, 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沒事, 就剛才走廊裡有點憋悶。”
江溪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麵, 胡靜妃猛地衝過來挎住她胳膊,一臉八卦:“溪溪, 剛才沈悅跟你說, 那人是她哥?”
江溪點點頭:“恩。”
“可一個姓沈, 一個姓韓……哦,”她點點頭,一臉了悟,“應該是一個跟媽姓,一個跟爸姓了。”
江溪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說起韓琛的妹妹,她第一反應是申市老公寓牆上那個笑得燦爛無比的小丫頭,三四歲光景,頭頂兩個小揪揪,皮膚雪白,眼睛溜圓,看著就玉雪可愛。
隻可惜……也沒了。
貝莉醫生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江溪垂眼,一不小心踢到馬路牙子,一顆小石子滾出去老遠。
人生無常。
江溪忍不住歎了口氣,插著兜懶洋洋地往前走。
唐老師領著隊伍,跟後麵的學生們介紹華大,大禮堂出來會穿過一大片茂密的草坪,繞過湖泊,就是連綿的教學樓。
“我們一班固定的上課地點就在慎思樓,就這棟——,”唐老師指著一棟很有些年代的建築,中古樣式的黑瓦白牆、翹角飛簷,牆壁約莫是新粉刷過,簇新。
“看到沒?”
“看到啦!”
“那你們給我記住了,一班的教室就在一樓左起第一間,每天早上八點來這兒報道,課程表我會發給臨時班長。吳佟呢?吳佟來沒來?”
“老師,我在這兒!”
吳佟舉了舉手。
“好,一會你喊幾個男生來我辦公室拿教輔資料,課程表的話也挨個通知下去,務必保證每個同學都通知到位。”
“Yes,sir!”
吳佟笑著應了下來,在全國拔尖的尖子班中當班長,顯然是件名譽的事,這個男孩麵上都有光。
唐老師點點頭:“其他人都去教室吧,一會教授會來給你們上課。”
吳班長叫上幾個要好的男生去搬書,其他人找到教室坐了下來。
“也沒什麼不一樣嘛,”胡靜妃左顧右盼,選了張靠窗位置,朝江溪招手:“小溪,來,坐這兒!”
江溪無可無不可地坐到了胡靜妃後麵,拿出筆袋、水杯,支著下頷往窗外看。
窗外春寒料峭,綠樹悄悄抽了條,教學樓外是長長的鵝軟石小徑,小徑外是一條林蔭大道。
室內窗明幾淨,課桌排得整整齊齊,江溪有一瞬間的不真實感。在過去的無數日日夜夜裡,她都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會有這樣一番境遇,能有一天回到過去,能坐在夢寐以求的大學內上課。
沈悅一眼就看到了窗邊的少女,初春早晨的陽光稀稀拉拉地穿過樹葉,落在她細白如瓷的麵上,給她鍍了層柔光。
少女眼神清透,仿佛春日裡最明媚的一汪春水,低頭沉思的模樣,就仿佛臨水而立的美神阿芙洛狄忒——
這種超越性彆和年齡的美麗,幾乎讓教室內的的男男女女都不約而同地投去了目光,這是人類體內共有的追逐美的本能作祟。
沈悅眸光黯了黯,建設了下心理,抬腳就往江溪而去。
“你好,請問我能坐這兒嗎?”
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江溪抬頭,不意見沈悅歪著腦袋一臉俏皮:“江同學,我能坐這兒嗎?”
她指了指江溪左邊的位置。
伸手不打笑臉人。
江溪聳了聳肩:“你隨意。”
話落,又重新轉頭看向窗外,好像那兒有萬分吸引人的東西。
沈悅:“……謝謝。”
秦晉義和周州也走了過來,周州率先搶了江溪的後座,秦晉義無奈,隻能選擇坐在沈悅身後,跟周州並排。
吳佟領著幾個男生進門,熱熱鬨鬨地發完教輔,一共十本,四本教材,六本真題集,課程表抄在黑板上。
江溪看了眼,三十天的時間,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除了吃喝拉撒和課間休息,幾乎都排滿了。
唐老師和一個矮胖敦實的年輕男人並肩走進教室。
唐老師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同學們,這是你們接下來的高數老師,楊教授——楊教授即將擔任你們為期一個月的集訓營老師,你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當麵請教。”
“吳佟,資料都發了吧?”
“發了。”
吳佟好說歹說才將沈悅前座的小男生擠走,一聽話立刻起身,站得像個標兵。
“楊教授,這就是一班的臨時班長,我之前跟您說過的那位吳同學……”
楊教授看了看這個精神小夥,水杯往講桌上一頓,點點頭道:“好,吳同學,你先坐下。”
“同學們,看到桌上的資料了嗎?”
“看到了!”
一班五十五個同學,異口同聲地回答。
“這就是你們接下來學習要用到的資料。在這一個月內,你們必須迅速過完大學四年的高數課程,流程就按你們以前的冬令營一樣,半天上課,半天測驗,晚上鞏固。”
台下頓時叫苦連天。
一個月的時間過完人家四年的課程,還不算上測驗時間,簡直是牲口才能過的日子。
“苦?!”
“苦!”
楊教授憨憨一笑,聚光小眼在一瞬間發出賊亮的光:
“嫌苦的同學現在就可以去你們唐老師那辦退學手續,趁早麻溜地給老子滾蛋!”
教室內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這麼個矮胖敦實的楊教授居然這麼直白粗暴——
再說,都走到這一步了,誰還肯輕易退?
這裡可是聚集了全華國最頂尖的教學團隊,最出色的同學,即便最終沒有得獎,可有這一段經曆,也足夠受益終身了。
“還記得‘學道’上那些為國爭光的前輩麼?他們一個個也都是從集訓營走出去的,記住了,沒有付出,就彆想有收獲。你們誰想承認自己比彆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