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聽到“過”, 一咕嚕就從擔架上爬了下來, 等下救護車時,劉茂修還一臉如喪考妣地站車旁發怔, 見到江溪,人還有點發怔。
江溪扶著車門要下,迎麵就遞來一雙手。
指骨分明,十指在陽光下攤開來,竟透出琉璃美玉的質感。真是一個從頭美到腳的男人。
江溪彆過眼, 扶著車門用一聲不吭地下來,韓琛收回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王導、孫製片包括孫依依幾個一同走過來,王導樂嗬嗬地往江溪手裡塞了個紅包:
“來,去去邪。”
按規矩, 死人戲演完後會多收一個紅包, 稱“壓驚”包, 江溪收的沒什麼負擔, 看也沒看就塞給了經紀人:“多謝導演!”
“成啊,小丫頭有前途,”身為導演,即使娛樂圈亂象頻生,可真碰上個好苗子, 也不免惜材, “接下來還剩一場戲了吧?”
“是的, 王導, ”江溪乖巧地應了,“還剩一場告白戲。”
“快去將衣服換了,出來喝果汁,你們星光的福利真好,不僅有老總親自上門,還有應援車打氣,害得我都想去星光混混了。”
編劇笑眯眯打趣,江溪禮貌微笑:“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戳破的“血漿袋”流的白裙上黏糊糊一片,確實不太好受,其餘人紛紛點頭表示理解。韓琛看著盧靜思陪江溪走遠了,才收回視線,這時孫依依笑著接過話來:
“我們韓總一向體貼,您說是不是,韓總?”
女人秋波暗送,韓琛這種人見得多,若無其事地轉過頭,跟王導幾人繼續寒暄。
一輛餐飲車在路邊候著,高秘和阿彪就站旁邊給工作人員分飲料,“都是新鮮的時令果汁,王導、孫製片,咱們也過去吧。”
孫依依沒受搭理也不見生氣,生意場上,她這種花瓶向來不被當人看,她早習以為常,嗤地回頭看了眼,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等江溪換好衣服出門,發現整個劇組都悠悠閒閒地敞開了肚皮喝果汁,韓琛坐在自己座椅上不挪窩,反倒是高秘熱情地向她招手:
“江小姐,這兒有西瓜汁、橙子汁、雪梨汁……”他一口氣不帶停頓地說了十幾種,“您要喝哪種?”
“西瓜。”
“好嘞。”高秘高高興興地應,反倒是韓琛插了句話:“不行,西瓜汁冰鎮的,太涼,換彆的吧。”
高秘:“……”娘哎,他boss也太婆媽了吧,這是老婆,又不是閨女。
“西瓜。”
江溪定定地看了高秘一眼,高秘被看得透心涼,下意識還是問餐飲車內的工作人員要了杯西瓜汁,顛顛地給準小老板娘送來。
韓琛臉色晦暗不明,臭丫頭,是生氣了?
江溪沒在劇組多呆,她今天的戲份了了,跟導演、製片告了聲辭,就要打車走人,韓琛看著小丫頭片子支棱著腦袋不理人,嘿了一聲:氣性還挺大?
“王導,我公司也有點事沒處理完,咱回頭再聯係?”
“成,您有事您先忙。”王導跟人握了握手,目送著人上了輛黑色大奔,心道:原以為是金主,這樣看著,又有點不太像。
哪有被包的小情兒這麼不給臉子的?
留下一乾人,揣測的揣測,神傷的神傷,各自肚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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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溪一到賓館,就先拿了套衣服去浴室洗澡,等衝完澡出來,賓館的門就被“篤篤篤”地敲響了。
盧姐是有自己門卡的,江溪心裡劃過一個人名,提了聲:“誰?”
“我,韓琛。”
韓琛甕甕的聲音透過木門,“開門。”
果然是她,江溪放下毛巾,想了想,還是將門拉了,“什麼事?”她不耐道。
韓琛耷拉著臉、垮塌著肩,一副喪樣,就差倆耳朵垂下來了:“進去說,成不成?”
“不成,”江溪大喇喇堵著門縫,沒肯讓進,韓琛看她頭發滴答滴答往下落水,手上一使勁,推著她肩往裡走:
“姑奶奶,您先將頭發吹乾了行不行?”
這手一放江溪肩上,韓琛才覺出這刺蝟似的小姑娘有多瘦,削薄的唇角頓時往裡抿成了一條直線。
賓館找半天沒找著電吹風,前台也不提供,韓琛一邊打電話給萬能高秘臨時去買一個,嘴裡忍不住罵了聲粗:
“盧靜思平時就這麼照顧你的?”
隔壁的盧大經紀人打了聲噴嚏。
“跟你沒乾係。”
江溪坐在床沿,一手拿著毛巾擦頭發,一手指著對麵座位:“坐。”
韓琛見她小臉又崩成了一塊火燒都不化的冰塊臉,心裡不知怎麼,有點發怵,可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不能慫啊,正襟危坐了下來,八顆牙齒笑得格外標準:
“恩,坐了。”
“韓先生今天財大氣粗啊,花五百萬把我這吻戲推了,說說吧,為什麼?”江溪掐著嗓,小細音清清涼涼,“彆再說什麼哥哥妹妹的遮羞布,成了不?韓總?”
江溪不是真的不經世事。
韓琛抹了把臉,心裡有一塊不知怎麼,像被一根針狠狠戳了下,他有點疼,可又說不出哪裡疼,隻僵著舌頭道:
“什麼遮羞布?小草,”他語重心長地道,“咱們做人呢,還是要單純點。”
江溪今天不想跟他兜圈子。
“單純?成,那韓總您就讓我驗一驗您的單純。”
她猛地湊過去,女孩剛剛洗過澡,皮膚還殘留著氤氳的熱氣,濕發滴滴答答往下落著水,水滴沿著胸口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