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臉沉了下來。
她終於想起,在多年前跟韓琛大吵一架,兩人在盤山公路上錯開,紅色法拉利給她帶來怪異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她前世在電視上見過這一幕,法拉利在瞬間翻車起火,短短的一段監控視頻被作為酒駕的典型案例報道,媒體甚至以惋惜的口吻稱呼他“韓某”。
記憶在這一刻,很清晰。
江溪安撫地上下摩挲著韓琛的背,聲音緊繃:
“明天把你那輛法拉利賣了吧。”
“好。”
韓琛悶著將人勒得更緊了些,其實還有一段夢,他不想說。
心底隱隱有股恐慌,好像有人在對他說,這一切都是真的,真實存在過又發生過了的。
他夢見自己變成了溪溪,沒有被救回來。
她被賣到了一座山裡,有戶姓桑的人家買了她,那家人無知又無恥,一窩男人就這麼淩虐著她,她逃了一次又一次,斷了手,折了腿,依然還在逃。
她得了病,最後乾脆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熊熊的烈火,燒得多漂亮,醜惡和荒謬被燒光。
韓琛跟著夢裡的溪溪,走啊走,看她如失措的碩鼠,惶惶回到故鄉,看她絕望自首,看她笑著迎來冰冷的子彈。
子彈穿過頭顱的痛苦,尖銳而恒久。
失落的碎片被一塊塊地撿了起來,形成一塊完整的拚圖。
韓琛知道,自己摸到了真相。
“溪溪,”他啞著聲告訴她,溫柔而深沉,“我愛你。”
且永遠、永遠不會棄你於不顧。
江溪以為他是被嚇到了,給了韓琛一個吻。
兩具同樣冰冷的靈魂,溫暖而熱切地纏繞在了一起。
過不到一個月,華央台爆出了一樁大新聞。
主持人報道:“……位於桂市的一個桑姓村落,大部分媳婦都是通過一定渠道非法勾得的,警方已經成功破獲一起產業鏈,並將願意回家之人安頓好,並且由未具名出資人提供將來的社會再就業培訓……國家將繼續加大力度打擊拐賣婦女兒童行為……”
韓琛推著嬰兒車進來。
韓希小寶寶艱難地將大腳趾往嘴裡塞,一邊塞,一邊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在看什麼呢?
江溪將遙控器按了,抬頭粲然一笑:“等你回來啊。”
陽光穿透陰霾,執著地撒落下來。
一切,都格外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