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匣子被打開,裡頭是包了好幾層油紙的一團。
“什麼好東西,竟包得裡三層外三層,這般仔細?”紫娟幫著一起拆了外邊的油紙包,竟是一個小小的瓷瓶。
林黛玉接過小瓷瓶,打開塞子,一股帶著清香的藥味撲鼻而來。
“這是藥丸。”
“這兒還留著一張字條呢。”紫娟拿起那字條遞到自家姑娘麵前。
【咳嗽不止時立即服下,早晚各一粒,病消則藥停】
“這是她的字……”林如海病重的時候,繼母是為他診治的大夫,林黛玉見過繼母寫的藥方,所以識得她的字跡。
“是夫人為小姐配的藥?那這藥小姐吃嗎?”紫娟有些拿不準,畢竟是繼母,萬一這藥是害人的,那豈不是……
“先放著吧。”
林黛玉把信收好,喝了藥,命紫娟研磨,提筆給家中寫回信,不知不覺,月上柳梢。
“時辰不早了,剩下的姑娘明兒再寫吧,該歇息了。”紫娟說完,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林黛玉眨了眨有些酸脹的眼睛,停了筆,輕聲道:“知道了,叫水為我洗漱吧。”
紫娟朝外頭知會了一聲,雪雁和另一個小丫鬟提了熱水進來。
洗漱過後,婢女便關門出去了,今晚是紫娟睡在外間守夜。
看著桌上的小瓷瓶,林黛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起身,親自把它收在梳妝台抽屜裡的一個妝奩匣子裡。
回信從京都寄到揚州,又過去了半個月,正值酷夏,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隻穿著一件輕薄肚兜的球球,又白又胖又好看,活像從話本子裡跑出來的神仙童子。
神仙童子正拖著他親爹的一條腿,巴巴地盯著他爹手上端著的那一碗冰鎮紅糖涼粉。
“爹爹,球球的好爹爹,你給我分一口,就一口,球球求你了,爹爹——”
林如海似笑非笑,仗著身高優勢,故意當著這小家夥的麵吃了一大口,故意發出呲溜的聲響。
“嗯,真爽快,這冰粉又甜又解暑,難怪在街頭巷尾都賣得好。”
“爹爹,你不能這樣子的!你太過分了!”見撒嬌裝可憐不成,球球急了。
“爹過分?爹有你過分嗎?”林如海都氣笑了。
“究竟是誰,你爹我好不容易休沐,你天不亮就跑去叫醒我,鬨著要爹帶你出去逛?”
越想越來氣,林如海繼續數落臭小子的罪狀:“這也就罷了,說好的,上午帶你出去逛,下午你就得乖乖跟著爹識字讀書,可你是怎麼做的?”
心虛的球球縮了縮脖子。
說得口乾舌燥的林如海,把手裡的冰粉又喝了一大口,降火氣。
“你一會兒說太熱了,爹親自給你換了肚兜穿著。一會兒你又說餓了,爹讓廚房給你送了點心放著。聽見外頭叫賣冰粉鬨著要嘗嘗,爹也讓管家給你買了吃著,可你呢?吃完了自己那份,還鬨著要吃爹的,折騰來折騰去,就是不好好識字。”
林如海終於把心裡憋了大半天的憤怒發泄出來了,仰頭把剩下的冰粉全都倒進嘴裡,吃了個一乾二淨,徹底斷了臭小子的念想。
“爹——!你居然真的一口都不給我留!你還是我親爹嗎?”球球震驚地瞪著他。
“你爹我就是不慣著你了,這學你還上不上吧?不上我現在就告訴你娘去,讓她收拾你。”林如海徹底放棄維持自己的慈父人設。
“你、我……好爹爹——就不能再商量商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