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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韶筠張了張嘴,忽然沒辦法說話了,她們就這樣安靜對視著,良久後。

池漪把手從胳膊肘滑下,然後捉住謝韶筠的手,低聲下氣說:“對不起。”

落地窗外,天朗氣清。

根本沒有雷暴,也沒有烏雲。

謝韶筠看見蔚藍天空中,那朵奇形怪狀卻乾淨無垢的雲朵飄到自己眼前,明明那麼遙不可及,可它卻遲遲不肯離開。

叫謝韶筠一刹那禁不住,要心軟。

謝韶筠很難過:“我很久以前就在想,家庭背景相差懸殊,性格迥然不同的兩個人,強行在一起會有怎樣的結果。”

池漪問:“你的結論是?”

“雞蛋碰石頭。”謝韶筠揉了揉酸痛的腦袋,對她說:“池漪,不用你改什麼,你做自己就好,是我累了,能聽懂嗎?”

被她陡然撐開的疲憊雙眼定在原地。

池漪鬆開了謝韶筠,目送對方越過了自己,走到門口,換鞋,開門……

一係列動作後,池漪都沒有阻攔,隻是盯著謝韶筠的背影說:“你想清楚不要我嗎?”

“被拐賣那年,你五歲,我七歲,後來我被父母找回家,你說,如果還能再遇見,你會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謝韶筠!”

池漪語氣很重地對她說:“我不會原諒任何一個丟棄我的人,你走了,我不會再原諒你。”

謝韶筠用手掌住門把手,指甲在紅色油漆的門上劃出很深的一道破口,她沒有停下來,門拉開,再關上。

行李箱在窄小的走廊上咕嚕嚕滾動,電梯井打開,謝韶筠走進去,然後看著電梯合上,把身前所有陽光關在視野外。

謝韶筠想,沒有許諾過的一輩子,我為什麼要承認?

“不要你的原諒!”

*

謝韶筠下樓後,沒有走地庫,大G在4s店維修,車庫另外的車是池漪的。

謝韶筠沒有動,她們結婚隻有一個月,公共財產少到可憐,所以離婚手續也不沒有很冗長。

給達美打完電話,謝韶筠帶著行李箱,站在保安亭外。

“謝小姐?”保安問:“出門旅遊啊?”

謝韶筠想了一下,對他說:“好主意。”

*

十分鐘後,達美把車橫在謝韶筠麵前。

一縷車尾氣驚險的噴在謝韶筠腳邊。

謝韶筠原地跳了一下,站穩腳步,沒好氣罵她:“能不能好好開車?”

達美笑嘻嘻說:“誰叫你在原地發呆,我剛才叫你好幾聲了,都沒反應。”

謝韶筠懶得跟她貧嘴,指揮達美下車,幫忙搬行李。

“欸,我說謝二老板,你是自己沒長手呢?還是老弱病殘,被人慣得。”

“我叫彆人來。”謝韶筠作勢退後一步。

達美罵罵咧咧下車,伸手奪走謝韶筠手裡的推拉杆,兩手並用,塞到後備箱。

“得虧我今天開的這輛越野,體積大,裝得下你——咦?你拖兩隻行李箱出來乾什麼,要搬家?”

達美終於意識到不對,止住話頭,小心翼翼看謝韶筠:“你跟池漪吵架了?”

想起昨晚酒吧池漪神色,達美苦著臉說:“沒多大事吧…吧?要不回頭我找她替你解釋幾句。”

謝韶筠搭著達美肩膀,說用不著,然後讓她趕緊把車開走。

車輛在第一個路口拐彎處。

達美問謝韶筠:“去哪裡?”

“我家。”謝韶筠報出結婚前她自己的房子:“西區碧桂園。”

達美握方向盤的手指猛地頓住,透過後視鏡去看謝韶筠,她那頭紮眼的泡麵頭被一根皮繩紮著,鬆鬆垮垮垂在腦後。

南城的氣溫還沒有徹底涼下來,謝韶筠短褲T恤,細胳膊細腿露在外麵,達美看了一眼,沒有發現謝韶筠身上任何一點類似淤青的家暴痕跡。

於是她放下心來問:“真的被趕出來了?妻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

“這一次不一樣。”謝韶筠手肘搭在車窗上,看向車外退後的高樓大廈,語氣如常對達美說:“我們要離婚了。”

“什麼?”達美聲音突然拔高。

與此同時車子陡然停下。

慣性使然,謝韶筠被顛的差點吐血,她皺眉抽出車籃雜誌,往達美麵門招呼:“叫你過來幫我搬家,不是送黃泉路。”

達美看起來比謝韶筠還焦急,謝韶筠見她緊張,衝達美拋媚眼說: “達美姐,專心開車哦,人家還想多活兩個月。”

達美呸一聲:“彆笑了,醜。”

謝韶筠就閉嘴了。

達美認識謝韶筠很多年,清楚她什麼性格,謝韶筠決定不開口時,達美問一百遍也沒轍。

想來她現在心情肯定不好。

達美決定等謝韶筠情緒穩定後,再開導。

她換了個話題說:“海城那個紋身展,你準備的怎麼樣。”

謝韶筠想都沒想說:“不去。”

“欸?你不是答應主辦方過去當評委嗎?”

“我幾時答應了?”謝韶筠耷拉下眼皮,沒有半分轉圜餘地叫達美把這件事推掉。

達美罵她:“好歹你也是咱們這一行泰鬥級彆的藝術家,成名這麼早,名氣也很大,你就特麼不知道宣傳,成天窩在家裡社會姐扮著,不知道給誰看?”

謝韶筠根本不接著這話,精神不濟轉過頭對達美說:“姐,我以後打算休息了。”

達美爽快答應:“行,你想玩幾天?我把你預約的訂單往後推一下。”

“我是辭職。”謝韶筠說:“你有兩個月時間去找新的合作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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