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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的天氣暴雨頃刻即來。

助理匆忙遞傘,池漪接到手中,側過身將傘麵撐開,曼妙的身體被及踝的長裙裹住,淡綠套裙襯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膚白到發光。

細雨綿綿,雨裡的池漪被蒙了層朦朧的水霧,與實景融為一體,宛若畫裡閒庭信步仕女一般,清絕冷豔,氣度婉約。

叫旁邊的人跟她融不到一片景裡,就連官配CP簡晴站在她旁邊,都仿佛被襯的像個丫鬟般普通。

外套搭在手肘上,助理要幫忙接過去,池漪讓開了。

簡晴堆著笑對助理說“我來”,於是矮身湊到池漪的雨傘裡。

謝韶筠及時抽回了視線,半拖半拽拉著朱思成站到兩人視野盲區的廊簷下躲雨。

腳邊青苔有些打滑,謝韶筠依在牆柱上,懶洋洋看朱思成。

後者死死盯著簡晴,表情狠厲,手背青筋暴出,仿佛隨時會衝過去,把簡晴往死裡毆打般。

殺弟的仇恨,設計朱思成坐牢的仇恨。

疊加的怒火,令朱思成手指發抖,抽出煙,叼在嘴巴裡。

一支煙燃儘,他開口問謝韶筠:“簡晴回國多久了。”

謝韶筠歎口氣,說十天前。

“成哥,這話不該由我說,但動手還是彆了,想想嫂子,你不能再進去了。”

煙霧繚繞裡,朱思成睜著一雙餓狼般的眼睛,沉默良久。

“簡晴身旁站著的人是你老婆吧。”

謝韶筠答:“我們在走離婚手續了。”

朱思成把煙蒂猛地摁入土裡,手指捏的咯吱作響,他站起身,抬腳要找簡晴算賬:“那個賤人破壞你感情。”

謝韶筠攔住他,聲音平靜說:“不是。簡晴沒那個能耐。”

離婚是因為她們性格不合適,命中注定要離婚。。

朱思成不信她這話,這個世界上,除了謝韶筠,隻有朱思成最了解簡晴是個怎樣的女人。

四年前朱毛毛自殺,簡晴發短信言辭刺激朱思成動怒,並將其打到腎臟破裂,因毆打致人重傷,朱思成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後來監獄表現良好,減刑出獄了,卻發現家裡債台高築,母親為他能減少刑法,事故發生後借了三百萬高利貸,私下交給簡晴希望和解,然而後者收下錢,對和解隻字不提。

朱思成走投無路,找上謝家那天,腰上彆了一把鋒利的刀。

是謝韶筠攔下他。

也是從那天開始,謝韶筠開始頻繁逃課,她答應同達美單乾,技術入股黃昏工作室。

畢業後沒有考研究生,而是為了還掉朱思成的高利貸,當了一名備受家裡詬病不成器的紋身師。

朱思成澀然的張了張嘴:“你家裡人到現在都不知道簡晴是什麼樣的人吧?”

“嗯。”謝韶筠彎著眼睛笑了笑。

“操他媽。”忍不住,“砰”的一拳頭砸在地麵上,朱思成收回來視線,他怕再看一眼會忍不住把簡晴打死。

謝韶筠遞去一張紙巾,朱思成接到手裡,胡亂擦拭掉流血的手背。

“你為什麼不說。”

“我說了,沒有用。”劇情不可逆。

謝韶筠沒有把最後一句話告訴朱思成,她能改變小方向的劇情,好比自己考上南大,偶爾一次出格的懂事。但無法崩壞身為女主P簡晴的真善美人設。

所以她即便將全部事實說出口,劇情中的主要人物也不會相信,且係統會把謝韶筠張口所言事實,變成“嗶嗶嗶”bug和諧用語。

雨一直到半個小時後才停歇,朱思成用心疼人的眼神看謝韶筠,他甚至動過主動揭穿簡晴真麵目的想法,隻是沒人會信一個罪犯。

眼睛憋到通紅,朱思成痛苦的罵了句艸:“所有人都要委屈你。”

謝韶筠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皮疊著,有很深的笑痕,對他說:“不委屈,因為我跟她們不是一類人。”

她是任務者,跟這個世界所有人都不同。所以本質上,她已經不覺得自己委屈了。

如果把扮演者當成一項工作,那麼這是她最後一份工作,這之後她將榮譽退休,並獲得新生。

*

謝韶筠從山棉縣回來後,拎著行李箱翹班去旅遊了。

達美問她又跑去哪裡鬼混。

辦好落地簽的謝韶筠,取下太陽鏡對她說:“看海啊。”

她去阿拉斯加冰川看到的海洋是深藍色的、新西蘭的海洋是蔚藍色,馬爾代夫裡的海水被植被沙灘海洋礁石分割成了界限明顯的兩種藍。

……

世界上每一片海的顏色都不同,潮漲潮落,看久了會疲憊,會叫人把記憶裡洶湧澎湃的記憶衝擊化成平靜的湖麵。

謝韶筠從北半球玩到南半球,直到係統提醒時間所剩無幾。

才坐上飛機回國。

臨時起意的行程,謝韶筠到工作室銷假當天,達美斜著眼,陰陽怪氣埋汰她:“這位巧克力美人,你是不是走錯門了。”

謝韶筠丟了個芒果,砸過去。

“三個月膚色就白回來了。”謝韶筠:“瞎嘚瑟什麼啊。”

她這一趟出門,情緒明顯變好了,手上的活乾的飛快,簡直像在迪拜開了光似的,勤奮的像個小太陽。

達美感歎:“小謝,好好給老娘保養你這雙發財的手。”

每回聽到這裡,謝韶筠都忍不住糾正她趕緊招紋身師。

“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懂嗎。”

達美反唇相譏:“你是普通的樹嗎?你是讓我甘願在你身上吊死的發財樹。”

……

*

周三那天,簡晴來工作室探班,笑容可愛的對謝韶筠說,上回的事情,她跟謝光旗馮曉慶解釋過了,紋身與謝韶筠沒有關係。

謝韶筠無所謂有沒有關係。

她一邊乾這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同客戶聊天。

簡晴被尬在原地好半天,隻能主動找話題:“阿姨叫你回家吃飯。”

謝韶筠:“狗被打多次後都離的遠遠地,更何況人,況且我特彆不想跟你們一起吃飯。”

簡晴沒想到謝韶筠這一回態度這樣堅決,她囁喏了下唇瓣說:‘你彆這樣。”

謝韶筠把客戶衣服拉下來,交代皮膚護理注意事項。

客戶道謝離開,謝韶筠脫掉手套去洗手。

天氣涼了,盥洗室內前台小姐姐提前準備了一支護手霜備用,謝韶筠在手指上抹了一點。

回頭見簡晴目不轉睛盯著她手指,謝韶筠挑著眉,沒有製止。

拖了把椅子坐下來,翹著二郎腿說:“我本性就是如此,謝教授沒跟你說過嗎?我,惡毒成性。”

簡晴走到謝韶筠腳邊蹲下,上上下下打量謝韶筠,謝韶筠瘦了很多,一陣風吹過來仿佛會被吹倒般單薄,但眼睛很亮,小狗眼撐開,是隨心所欲朝氣蓬勃的慵然懶意。

簡晴盯著瞧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吭聲。

謝韶筠笑著問她:“一直沒有問,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頭一回謝韶筠對簡晴笑的隨意,用蠱人的聲線問她。

簡晴腦海裡有很多套說辭,但到口的滴水不漏全部沒能說出口,遭不住誘惑,說出了自己真實想法。

“你所有東西我都想要。”

謝韶筠笑彎了眼睛,拿起桌台紋身槍拍了拍簡晴肩頭,爽快對她說:“很快就都是你的了。

簡晴愣住:“什麼意思?”

“意思是—”謝韶筠加深了唇畔弧度,收好紋身槍。

轉而端起涼茶,潑到簡晴臉上,看見她臉迅速被打濕。

謝韶筠站起身,輕聲對她說:“你搶的都是我不要的東西。”

室內有三秒鐘完全的寂靜。

謝韶筠問係統:【有沒有惡毒女配的樣子。】

係統沉默著說:【你回頭看看。】

謝韶筠依言轉身,看見池漪擰眉站在門外。

四目相對,謝韶筠隻怔了一秒,隨後情緒穩定對簡晴說:“我跟我老婆說兩句話,你能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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