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020(2 / 2)

昏迷兩年,她好好病床上躺著,根本不可能經曆十次死亡。

*

下午二點,謝韶筠眼皮越來越重。

天旋地轉,熟悉的靈魂抽離感再次重現。

醒來後,是一片不見天日的黑,謝韶筠完全一頭霧水,花費了二分鐘才弄清楚,她現在應該被揣在彆人的衣兜內,主人身上香水是今年D家最新款,茉莉藍。

這一回很奇怪,謝韶筠仔細回憶自己上午到下午的行程,沒有跟任何人接觸,也沒有和除熟人之外的任何陌生人麵對麵說話。

想不出來什麼原因離魂,又無法見天日,主人顛簸著走路,謝韶筠隻好選擇靈魂放空,閉眼睡覺。

希望醒來靈魂已經回去了。

然而這個算盤並沒有如願,十分鐘後。

她被人從衣兜內不禮貌的抓出來,由於視

野局限,

謝韶筠最先看到一塊墓地。

墓碑上懸掛著一麵反著光的鏡麵,

恰好能令謝韶筠看見自己的全貌,她現在是一枚骷髏頭項鏈。

除了抓著她的茉莉藍,五米開外,還有另一人,謝韶筠的視野看不見對方臉,不過年輕女人腿細長勻亭,腿與腳擺弄的站姿看,儘顯儀態,她穿著裸色高跟鞋。

十分鐘後,燒紙儀式結束。

站在墓地前的兩人開始聊天。

茉莉藍說:“兩年了,時間過的真快。本以為她忌日,你不會待一整天。畢竟我要過來,萬一你忍不住動手打我,對她不尊敬。。”

裸色高跟鞋不接話,始終保持著拒絕交談的姿態。

她距茉莉藍五米遠的石階下,話少到可憐。

隻有茉莉藍想找人傾訴:“池漪,她入過你的夢嗎?”

池漪?聽到這個名字,謝韶筠險些失去平衡從茉莉藍手中摔出去,變成一條殘疾的骷髏。

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池漪勾的她!

“想開一點,人死不能複生,謝……”茉莉藍語氣停頓住,好像這個名字無法從嗓門裡念出來,語氣開始哽咽,自嘲道:“她夠狠心的……”

池漪總算開口了:“說完了嗎?”

說不完,這兩年。你知道我怎麼過的嗎?啊?我——每日每夜隻要閉眼,便會重複出現謝韶筠枯瘦如柴躺在手術台斷氣的模樣,她瞪著兩隻要凸出來的眼睛對我說“簡晴你啊,真的很沒用,總是撿我不要的東西”。

簡晴痛苦蹲下身體,捂住嘴巴,防止發出更難聽的抽氣聲。

“她對身邊所有人都選擇寬恕,連最後一個客戶紋身都做完了再去死。”

簡晴哽咽:“隻有對我!”

池漪並不想多聽,輕瞥她一眼,冷冰冰道:“那是你咎由自取。我的項鏈呢?”

“你也沒有比我好到哪裡去。”這話似乎激怒簡晴:“知道這個項鏈為什麼能在我手上,因為她以為我是1號,想撮合我與你再續前緣。臨死時,她甚至都要可笑的為你捐一顆腎臟。”

“夠了。”池漪臉色幾乎瞬間就白了。

簡晴抹掉眼淚:“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善待過她,於是她也從來不會善待我們。”

陽光從樹葉縫隙漏下來,把池漪的臉切割成明暗交雜的陰翳。

骷髏頭項鏈視野裡能看見池漪攥緊的手指,她好像在用極大的耐力按捺著什麼,麵無表情告訴簡晴:“不肯善待她的是我們,不是世界。”

這話像是有一根導火索惹怒簡晴。

謝韶筠正看戲,徒然,骷髏頭項鏈騰空。身體在空中做了個自由墜體的拋物線,簡晴惡毒的把謝韶筠摜到冰冷石磚上。

項鏈沒有痛感,謝韶筠也沒有,但被如此不禮貌對待。

這一跤把謝韶筠摔出脾氣來了,整枚項鏈一骨碌,滾到墓碑旁,謝韶筠麵無表情,沒想彆的,清了清嗓子,用陰間的語氣恐嚇她:“簡晴。”

謝韶筠靈魂狀態的聲音跟她在身體裡不同,那是她沒想到的一種吊兒郎當,帶點兒尾音上翹的不耐煩。

在謝韶筠聽來,這聲音跟作為人時對比,要更輕挑沙啞陰沉一點。

隨著這一聲厲鬼索命的聲音落地,簡晴的表情瞬間蒼白,她先是不可置信往後退後兩步,鞋跟懸空,又往前直直摔倒。

謝韶筠看見她的額頭很重的磕到石頭上,頭頂迅速鼓起一個包。

身上似乎也摔的很慘,然而倒地的姿勢,她沒有維持幾秒,大約一條腿被摔得很嚴重,已經站不起來了,簡晴跪伏地麵,雙腿拖行,跟個瘋子似的蹭到墓碑前。

她雙眼緊緊注視著墓碑問:“謝韶筠,是你嗎?”

“你喊我!”

“我在這裡。”

被冷不丁喊出名字,謝韶筠懵了一下,她慢半拍抬起骷髏頭,幾秒鐘後,發現簡晴呼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墓碑上的人。

與此同時。

驚悚的下一幕出現了,謝韶筠滿臉呆滯,向前探身,躍下一塊石階,險些掉到旁邊的懸崖般巨大深坑裡,千鈞一發之際,謝韶筠被池漪撿起來,視野抬高,她對著這塊墓碑荒誕的看了很長時間。

因為上麵寫著。

“謝韶筠之墓。”!